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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錯中錯各不遂心(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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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道:「兄尋那家?」 張軌如道:「是皇甫員外家。」 白公忙應道:「皇甫就是舍親,有甚書信,只消付學生轉付就是了。」 張軌如道:「原來是令親,晚生那裡不尋?」 因叫跟隨人,將書送上,白公接了,看了一看,就籠入袖中,二人又說些閒話,張軌如就辭出。 白公回到夢草軒,見吳翰林道:「張軌如此來,也是為蘇兄之事。」 吳翰林道:「他果曾說蘇兄幾時到此麼?」 白公道:「這到不曾問得,他到與柳生帶得一封書來。」 因在袖中取出,拆開與翰林同看,只見上寫著: 鄉眷晚生柳學詩頓首拜: 恭候台禧,副啟一通。微生末學,不意於山水之間,得睹仙人紫氣,親承提命。今雖違顏匝月,而父師風範,未嘗去懷,賜許朱陳,可謂寵賜自天,使人感激無地。但前已面啟,曾聘二姓,其一人琴俱亡,其一避禍無耗。蒙台翁曲諭,死者已矣,生者如還,別當行權。晚生歸詢,不意生者尚無蹤跡,而死者儼然猶在,蓋前傳言之誣。此婚家君主之,鄉貴作伐,晚生進退維谷,不知所出,只得直陳,所以上達翁台。翁台秉道義人倫之鑒,或經或權,必有以處,先此瀆聞,晚生不數日即當候階下,以聽台命。 茲因鴻便,草草不宣。 白公看罷驚道:「這又奇了,何事情反復如此。」 吳翰林道:「他既以有聘求辭,吾兄正好借此回了,成全了蘇友白之事,豈不兩便?」 白公說道:「只是柳生佳婿,吾不忍棄,且等他來,再與吾兄決之。」 吳翰林道:「這也使得。」 正是: 已道無反復,忽然又變更。 不經千百轉,何以見人情。 按下白公等候柳生不題。 卻說盧小姐在山東,因要避禍江南,恐怕蘇友白來尋他不見,因寫了一封書,叫了一個老僕叫做王壽,與了他些盤費,叫他進京送與蘇友白相公,如不在京,就一路尋到金陵,來白舅老爺家悄悄回話。又吩咐書要收存,須面見了蘇友白,方可付與,萬萬不可錯與他人。王壽領諾而去。原來這王壽為人甚蠢,到了京中找尋時,蘇友白已出了京。他就一路趕了出來,他也不知蘇友白中了進士,選了官,一路上只問蘇友白相公,故無人知道。直直趕到金陵,在城中各處訪尋。事有湊巧,恰恰蘇有德正在城中。 原來蘇有德自從在白公家出了醜,甚覺沒趣,後來又打聽得蘇友白聯捷了,甚是拗悔道:「白白送了他二十兩銀子,一付行李,本是一段好情,如今到弄得不好相見。」 不期一日正在城中,只因蘇友白聲音相近,王壽就誤聽了,就尋到蘇有德寓處來,問門上人道:「這可是蘇友白相公家?」 門上人也誤聽了,答道:「正是蘇有德相公家,你是那裡來的?」 王壽道:「我是山東盧相公差來送書的。」 門上人就與蘇有德說了。 蘇有德說道:「我從來不曾認得甚麼山東盧相公,必定有誤,且去看看。」 因走了出來。王壽看見,忙說道:「小人奉主人之命,到京中去尋蘇相公,不期蘇相公又出來了,小人一路趕來,那裡尋不到了,不期卻在這裡。」 蘇有德心下已疑是尋蘇友白的,卻不說破,因胡塗應道:「這等難你了,你相公來的書何在?」 王壽道:「我家相公,因為避禍到江南來,恐怕相公出京尋不見,故叫小人送書知會。」 因在懷中取出一封書來,雙手遞上。蘇有德接了在手,因說道:「你外面略坐,等我細看書中之意。」 又吩咐家人收拾酒飯,款待來人。王壽應了出來。 蘇有德去進書房,將書一看,只見上下俱有花押,又雙鈐著小印,封得牢牢固固,中將寫著蘇相公親手開拆七個大字,下寫著台諱友白四個小字,字法甚是端楷精工,蘇有德心下想道:「這封書來的氣色,有些古怪,莫非內中有甚緣故,且偷開一看。」 遂將抿子腳兒輕輕挑開,取出書來,展開細閱,只見滿紙上蠅頭小楷,寫道: 眷友盧夢梨頓首拜,奉書于蓮仙蘇兄行寓: 偶爾相逢,似有天幸。倏然別去,殊苦人心。既已石上深盟,花前密約,歷歷在耳。而奈形東影西,再會不易。每一回思,宛如夢寐中事。然終身所托,萬萬不可作夢寐視之也。去秋聞魁乙榜,欣慰不勝,今春定看花上苑矣。本意守候仁兄歸途奉賀,不意近遭家難,暫避于江南白家。舊居塵鎖,恐仁兄尋訪,動桃源之疑,故遣老蒼特相報。倘猶念小弟與舍妹之情,幸至金陵錦石村白太玄工部處訪問,便知弟耗,千里片言,統祈心照不宣。 蘇友德看罷道:「原來蘇蓮仙,又在山東盧家,結了這頭親事。我若是再要去冒名頂替,恰恰又叫到白家去訪消息。白家已露過一番馬腳,如何再有去得?」 又想一想道:「我聞他已選杭州折推,今又改入翰林,目下也將過去了,莫若特此相報,討個好掩飾前之事,他一個翰林,後來自有用他之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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