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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秋試春闈雙得意(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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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友白因吳翰林將前情細細說明,心中無限追悔道:「早知燈是火,飯熟已多時。多時不細心訪問,當面錯過。如今東西求人,尚不知緣分如何。」 又想道:「白小姐之美,人人稱揚,定非虛言,當日後園所見,卻未必佳,莫非一時眼花,看不仔細?」 又想道:「我聞得他自有一女,已許了人,或者看的是他,亦未可知。」 心下終有狐疑。不一日,蘇禦史來京覆命,父子相見,不勝之喜。蘇禦史道:「你功名已成,只有婚姻了,我明日見吳瑞庵,求他周旋,我再寫一書與他,料無不成之理。」 蘇友白因心下有事,急急打點要行。蘇禦史見憑限緊急,也不敢苦留。又過了數日,就打發蘇友白起身。蘇友白此時就有許多同年,浙江及地方餞行,好不興頭。正是: 來無冠蓋迎,歸有車徒馭。 止此一人身,前後分恭倨。 蘇友白出得都門,本該竟往河南去祭祖,只因要見盧夢梨,就吩咐家人人夫,要打從山東轉到河南。人夫不敢違拗,只得往山東進發。行得十數日,就到了鄒縣。蘇友白叫人夫俱在城外住下,只帶小喜,仍照舊時打扮進城來尋訪。不多時到盧家門首。只見大門上一把大鎖鎖了,兩條封皮,橫豎封著,絕無一人。 蘇友白心下驚疑不定了,只得又轉到後園門首來看,只見後園門上,也是一把鎖,兩條封皮,封得緊緊。蘇友白愈覺驚疑道:「只是為何了,莫非前日是夢?」 再細看時,前日與盧夢梨同坐的一塊白石,依舊門前,四圍樹木,風景宛如昔日。只是主人不知何處,恰似劉阮重到天臺一般。蘇友白只管沉吟惆悵,不期隔壁李中書的家人,都是認得蘇友白的,在門前看見了,即暗暗報知李中書。李中書此時已知蘇友白,又是簇新一個進士,巴不得要奉承,忙叫人四下邀往,隨即開了後門來迎接,只見蘇友白在盧家園門首癡癡立著。忙上前作禮道:「兄翁聯捷,未及面敘,尊駕今日降臨,為何不一光顧,卻在此徘徊?」 蘇友白忙答禮道:「正欲進謁,偶遇於此,覽此風景如故,不覺流連,何期驚動高賢,乃承隆重。」 李中書一面說就邀蘇友白進園中來。二人重新講話已畢,李中書就叫人備酒,定要留酌,又叫人去請錢舉人來陪。蘇友白因要訪盧家消息,也就不辭。 不一時,有酒了,錢舉人也來了。相見過,敘些寒溫,就上席吃酒。吃了半晌,蘇友白問道:「前日學生在此下塌時,曾在後園門首,遇見隔壁盧家公子,甚是少年,今日為何園門封鎖,一人不見。李老先生乃是近鄰,必知其詳。」 李中書道:「隔壁是副使盧公諱一泓的宅子,自盧公死,他公子尚小,止好五六歲,此外惟他夫人與幼寡處,並無餘丁,那得少年,兄翁莫非錯記了。」 友白驚訝道:「學生明明遇著,接談半日,安得錯記,莫非是親族人家子侄,暫住于此?」 李中書道:「盧公起家,原是寒族,不聞有甚親眷。況此公在日,為人孤峻,不甚與人往來,他的夫人,又是江南宦家女兒,父母遠懸,且治家嚴肅,豈容人家子弟往來。或者是外來之人,有求于兄翁,故冒稱盧公子。」 蘇友白道:「此兄不獨無求于弟,且有德于弟,分明從園中出入,豈是外人,這大奇了。」 李中書道:「兄翁可曾問他名字否?」 蘇友白道:「他名夢梨。」 李中書想了想道:「夢梨二字,彷佛像他令愛的乳名。」 因笑說道:「莫非他令愛與兄翁相會的?」 蘇友白也笑道:「盧公子家,無別少年,這也罷了,且請問為何前後門俱封鎖,難道他夫人與他令愛也是無的?」 李中書笑道:「夫人與他令愛,這是有的。」 友白道:「既有而今安在?」 李中書道:「半月前往南海燒香去了,故空空鎖封於此。」 蘇友白道:「只為南海燒香,為何全家都去,只怕其中還有別故。」 錢舉人接說道:「燒香是名色,實別有一個緣故的,小弟略聞一二,卻不得其詳。」 蘇友白道:「敢求見教。」 錢舉人向李中書道:「別有緣故,有所聞麼?」 李中書道:「別有緣故,到不曉得。」 錢舉人道:「聞得盧公有一仇教,近日做了大官。聞得盧公死了,要來報仇,故盧夫人以燒香之名,實為避禍而去。」 蘇友白道:「此去不知何往?」 錢舉人道:「盧夫人原是江南宦族,此行定向江南父母家去了。」 蘇友白聽了,神情俱失,只得勉強應酬。又飲了半日,只等承應人夫都來了,方才謝別李錢二人起身。正是: 記得春風巧笑,忽然明月盧花。 細想未來過去,大都載鬼一車。 蘇友白別了李錢二人,就叫人夫往河南進發。一路正思量道:「盧郎贈我的金鐲明珠,日在衣袖中,而其人不知何處。似夫人與小姐既避禍去,未必一時便歸,且江南宦族甚多,何處去問,他當日曾說重來,未必能見,便有深意了。既重來難見,何不並當時不見,奈何相逢戀戀,別去茫茫,單留下這段相思與我?」 又想道:「他說白小姐事成,他事亦成,看盧兄有心人,或別有深意,亦未可知。莫若且依他言,去求白小姐之事。」 正是: 得之為喜,未得為愁。 喜知何月,愁在心頭。 按下蘇友白一路上思想不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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