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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暗更名才子遺珠(2)


  王文卿道:「本該相陪,只是張敝友在家候信,還要同來,工夫耽擱不得了,容改日待小弟再相請罷。」

  董老官道:「既是今日就要來,連我也不敢吃酒了,莫要飲酒誤他的事情。」

  王文卿道:「如此更感雅愛。」

  遂別了董老官,忙忙來回復張軌如。

  此時張軌如已等得不耐煩,看見王文卿來了,便迎著園門問道:「曾見那人麼?」

  王文卿道:「剛剛湊巧,一到就撞見了,已與他說通了,怎麼小蘇這時候還不見來?」

  正說不了,只見蘇友白已帶著小喜走將來。原來蘇友白只因昨夜思想過度,再睡不著,到天亮沉沉睡去,所以起來遲了。梳洗畢吃了飯,隨即到張家園來,卻好相遇。三人相見過,張軌如道:「蓮仙兄為何此時才來。」

  蘇友白道:「昨夜承二兄厚愛,多飲了幾杯,因此來遲,得罪。」

  王文卿笑道:「想是不要見白小姐了。」

  蘇友白笑道:「若是二兄不要見,小弟也就不要見了。」

  張軌如道:「既要去,也是時候了,不要說閒話誤了正事。」

  王文卿道:「小弟詩未和,也是無奈,只要二兄快快寫來詩同去,倘那一個討得好消息回來,也好打點酒肴賀喜。」

  遂同到亭子上。張軌如與蘇友白各寫了昨夜的詩句,籠在袖內。張軌如又換了一件時新的衣服,叫小廝備了三件馬,一同出園門,望錦石村來。正是:

  游蜂繞樹非無意,螻蟻拖花亦有心。
  攘攘紛紛眷春色,不知春色許誰侵。

  卻說白石村到錦石村,止隔有三四裡路,不多時,便到了村裡。將到白侍郎府門前,三人便下了馬,步行過來。此時董老官已有心,正坐在門樓下等。忽見三人走到面前,便立起身來便問道:「三位相公何來?」

  王文卿便走上前,指著張蘇二人說道:「這兩位相公一位姓張,一位姓蘇,特來求見老爺。」

  董老官道:「三位相公早來一刻便好,方才出門赴席去了,有甚話說,吩咐下罷。」

  張軌如道:「也無甚話說,因聞得老爺要和新柳詩,我二人各和成一首,特來請教。」

  董老官道:「二位相公既是送詩的,只消留下,待老爺回來看過,再請相會。」

  張軌如回頭,與蘇友白商議道:「是留下詩,還是等一等面見。」

  蘇友白道:「面見固好,但不知可就得回。」

  董老官道:「今日吃酒,只怕回來遲,見不成了。」

  王文卿道:「留下詩也是一樣,何必面見。」

  二人遂各自將詩稿遞與董老官道:「老爺回來,就煩稟一聲。」

  董老官道:「這個自然,不消吩咐,但是二位相公寓所要說明白了,恐老爺看了詩要來相請。」

  王文卿道:「這位張相公是丹陽城中人,讀書的花園就在前邊白石村裡,只位蘇相公,也就在白石村觀音寺裡作寓。」

  董老官道:「既在白石村,不多遠,曉得了,三位相公請回罷。」

  三人又丁囑了一回,方才離了白侍郎府前,依舊上馬回白石村去。不題。正是:

  弄奸小輩欺朋友,貪利庸奴誤主人。
  不是老天張主定,被他竊去好姻親。

  卻說董老官見三人去了,隨即走了門房裡,將才來的二詩,茂在一本門簿內,卻將早閑王文卿的二詩,拿在手中,竟送了進去與白公看。

  原來白公自從告病回家,一個鄉村中,無從擇婿,偶因紅玉小姐題得一首新柳詩,遂開一個和詩之門,以為擇婿之端。又一遠族送了一個侄兒,要他收留作子。這侄兒才一十五歲,名喚繼祖,小名叫做穎郎,生得頑劣異常,好的是嬉遊玩耍,若題起讀書,便頭腦皆痛,終日害病。白公就撇不過情面中,只得留下。其實雖有若無,不在白公心下。正是:

  生男最喜貪梨棗,養女偏能讀父書。
  莫笑陰陽顛倒用,個中天意有乘除。

  這日白公正在夢草軒看花閑坐,忽見董榮收進兩首和韻新柳詩來,隨即展開一首來看了一遍,不覺大笑起來道:「天下有這等狂妄的人,這樣胡說也送來看。」

  再看名字,卻寫著蘇蓮仙題,便放開一邊,又將這一首展開來看,才看得頭一聯便驚訝道:「此詩清新可愛。」

  再看後聯結句,便拍案道:「此異才也,吾目中不見久矣。卻從何處得來。」

  忙看名字,卻寫著丹陽張五車題。白公便驚訝道:「丹陽近縣,為何還埋沒這等異才。」

  隨叫侍僕去請小姐來。小姐聞父命忙到軒中來。

  白公一見小姐,便笑說道:「我兒,我今日替你選著一個佳婿了。」

  小姐道:「卻是何人,爹爹從何處得來?」

  白公道:「方才有兩個秀才,送和韻新柳詩來。一個甚是胡說,這一個卻是個風流才子。」

  隨將張五車的遞與小姐看。小姐接在手中,看了兩遍道:「這首詩果然和得翩翩有致,自是一個出色的才人,但不知爹爹曾見其人否?」

  白公道:「我雖不曾見他,然看此詩自不是個俗子。」

  小姐又將詩看了一遍道:「孩兒細觀此詩,其人當是李太白一流人物,但寫得濁穢鄙俗,若出兩手,只恐有抄襲之弊,爹爹還須要細加詳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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