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才子佳人 > 雪月梅 | 上頁 下頁
第四十九回 渡殘喘一劍化金橋 建奇功九重錫蟒玉(4)


  此時海氛已靖,吏治官清,萬民樂業。到得六月下旬,前具兩疏旨意已下,部文到來展看上面系內閣奉聖諭:

  「據都禦史岑秀等所奏,倭寇悉平,朕心欣慰。都禦史岑秀蕩平積寇,功業偉然,升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銜,仍賜尚方劍,兼都察院左都禦史,暫管山東總督印務,准於閱兵善後事竣給假三月,就近省親;總制黃炯老誠歷練,屢奏軍功,內升兵部尚書加太子太保;操江程宏達幹才練達,即升江南總制,仍兼操江察院事務;總兵陳奇文內升五軍都督;左府副將劉電即升吳淞總兵;參將殷勇賜總兵銜,管理制標中軍副將事務,妻華氏封忠勇夫人;耿自新升淮揚城守;副將董愧升松江參將;文進升湖郡守備;高卓升平湖遊擊;辛尚忠升上海遊擊;嘉郡知府陶怡升鹽運司使;金山縣尚忠即升嘉郡知府;松郡知府紀良內升太僕寺少卿;崇明縣龍為霖即升松郡知府;湖郡知府陸文山升嘉湖兵備道,所遺之缺,查太倉州成昱雖籍隸浙省,但屢經黃炯、程宏達保舉,今又經岑秀奏其公忠幹練,著即升湖郡知府;都指揮蔣士奇升錦衣衛都使銜,管理登、萊、青處掛印總兵印務,以遂其孝養之請。所奏效力文武各官俱軍功加一級候升;陣亡將士查明造冊,該部照例從優恤蔭。蔣士奇、劉電、殷勇俟岑秀假滿之日,一同來京陛見,以慰朕懷念功臣至意。欽此。」

  此時通省官員俱來道喜。岑少保隨修本謝恩,並與胡公將軍政善後事宜聯名具疏。拜發後,即擇於六月二十六日回蘇。又與蔣公修了一道謝恩本,懇恩給假順道回籍省親,俟總督岑秀假滿一同陛見,恭請聖訓後即赴總兵之任。因囑蔣公從容起身,約於七月望前在碧浪湖相會。胡公率所屬與岑少保公餞之後,又是私餞。至期各官出郭遠送,不在言表。

  卻說蔣公送岑少保起身後,從容料理行裝,制辦了許多絲綢錦繡珍重之物,以備添補玉馨小姐妝奩,並許小姐填箱送禮之用。擇於七月初十日起,胡公同各官同盛餞送行。

  不說蔣公往湖,且說岑少保至七月初三到蘇。其時黃、程二公正在交代,探馬報聞,二公率屬迎著,同到總制衙門相敘,文武官員稟安者一概謝兔。黃、程二公俱與岑少保致謝。此時黃公尚是主道,盛筵相待,座中三人意氣相投,十分款洽。程公道:「今年少保才三八,位列三公,實所罕有,不知曾恭喜否?」

  岑少保道:「門生完姻月餘,即奉命赴京授職。離家三載,如今才得准假歸省。」

  黃公道:「王事賢勞,竟不遑計及室家之好!將來假滿之日,正好與寶眷一同赴任了。」

  三人談心暢飲,席罷後程公辭回察院衙門,岑少保仍回公館。

  當晚,劉、殷二總鎮同來相見。岑少保將蔣公在浙相會許公,即托回府搬送寶眷的話說了一遍:「約計此時必有信息到來。」

  劉總鎮道:「賢弟起身後我即差人回家,大哥于六月初二到任,後來稟見各上臺,在這裡住了數日才去。」

  岑少保道:「弟已約蔣公望前在家相會,這邊只須會稿後便可起身。」

  殷勇道:「不料旨意著我們相隨陛見,回來時三哥正好順接三嫂到來。」

  劉電對岑少保道:「賢弟不知殷賢弟前月已恭喜了一位侄兒,明日卻好同去拜見外祖姑。」

  岑少保道:「可喜,可賀,改日補禮。」

  當下三人敘談至更余方別。次日岑少保將巡閱過江省各營參休將弁、裁添兵馬,並緊要海口添設戰船、定立巡海章程,並沿海村鎮著地方官設立堡樓、操練鄉勇,一切善後事宜,並聲明於七月十三日告假歸省緣由,起稿與總制、操江聯名具奏不提。

  其時,黃公已交代清楚,于十一日起程。連日餞行宴會,直至送了黃公起身。十二日,程公又體已與岑少保餞行,只請劉、殷二總鎮相陪。席間,程公道:「曾記從前相會,少保極道蔣、劉二位,今日果然名下無虛。」

  岑少保道:「今劉、殷兩舍親俱在老師樾庇之下,諸凡尚祈指教,亦當在弟子之列。」

  程公笑道:「得此同城相助,何幸如之!」

  岑少保因說起前往山東許多情節,程公聽了驚喜道:「天地間奇怪之事何所不有?總因人見聞不廣,便以為怪,只是蔣公尚未識面,我已差官遠探,想早晚必到。」

  岑少保道:「蔣舍親遲門生數日起程,該必須道先到寒舍。他久欽山鬥,若至蘇門,必然專誠晉謁。門生今日即稟辭過,明日淩晨起身,不再稟辭了。」

  程公道:「心交原不在形跡,明日只差官相送罷。待至吉期,再當申賀。」

  當日筵席至晚。岑少保先拜辭起身後,劉、殷二總鎮亦辭謝出來,即同到公館。劉電道:「蔣叔諒已到湖去見伯母,賢弟速回料理,愚兄俟家眷一到即當馳報,專候擇定吉期當稟過程公,親送妹子。」

  殷勇道:「只是妝奩一時不能齊備,只好與三哥隨後補送。」

  岑少保笑道:「弟正要與蔣叔相商具禮,只是當送在那一邊?」

  殷勇道:「姻事當以劉伯母為主,況繼父、妹子現在那邊,應該在三哥處為禮。」

  劉電道:「到吉期,賢弟過來一同料理便了。」

  當下商定。殷勇因說起:「近有一事,外邊紛紛傳說:自從平定以來,江浙沿海各地方被兵之處夜夜神號鬼哭,行人未晚相戒不前,且有白日為厲,種種怪異,省郭之外處處皆然。必得有道高僧方能超度。日前三哥所說的點石禪師不知可請得來麼?」

  岑少保接答道:「這都是遭劫平民、陣亡士卒以及所殺倭寇無主可歸,故為此厲。我于平倭之日即有此意,因公務匆匆不暇計及,曾記那禪師說日後還有一大勝會,未必非前知之見。今當與三哥會同蔣叔聯名敦請,或者這禪師憫此三途之苦,不好推卻,也未可知。」

  劉電道:「若得這位禪師到來,何愁冤孽不解?」

  大家敘話至深夜方別。

  岑少保恐次日各官送行纏繞,因吩咐不許鳴金響炮,未及五鼓即起身揚帆而去,惟兵弁人役守夜站隊,文武各官都不及相送。正是:

  客裡人歸情繾綣,雪中花放月團圓。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劍化金橋,奇絕之事,然卻是借神道設教,彰上天好生之德,其中敘蔣、劉、岑、殷四人親誼,俱出於血性。每見今人至親骨肉,多有參商不善者,讀此寧無汗顏。鏡湖有功於名教不少。至所敘諸事,厲厲分明,無絲毫滲漏,真古今有數文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