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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渡殘喘一劍化金橋 建奇功九重錫蟒玉(3)


  劉電應諾,即辭了出來。此時各官人役俱齊集伺候,即放炮起馬,黃公率各官送至十裡塘方回。今且按下岑禦史巡閱之事。

  且說蔣士奇自送岑禦史起身後,即要稟辭胡公回金衢任所。胡公因蔣公是皇上特放之員,又是岑禦史長親,已經代陳乞移近地迎養,故當作客官,十分優待,就留他在省候旨。到五月初六日已接到旨意,知他升了錦衣衛都使,進剿倭寇,更加優禮,頒到欽賜岑禦史袍帶,即欲命蔣公順便齎送江南。次日又接到岑禦史諮文,知倭寇已平,奏請到浙沿海看兵並商善後事宜,因此就留住蔣公在省等候。

  此時天氣乍熱,蔣公在省無事,因往西湖遊玩。這日從湖上回寓,蔣貴稟道:「劉姑老爺那邊許太爺到了,著人來問。因老爺不在,他說明日來拜。」

  蔣公聽了心下大喜道:「你可曾問他寓所?」

  蔣貴道:「說在吳山第一峰暫住。」

  蔣公即著蔣貴押著一乘涼轎便去請來,又著班役二名往搬行李。不及一時,許公已到。原來許俊卿自四月二十四在吉水起程,一路順風順水到了吳鎮地方。沿途聽得客船上紛紛傳說:如今海賊汪直被岑禦史追到海寧,又被蔣指揮擒住,已囚解進京,浙江一帶已是平靖;只有倭寇尚在江南攪擾,說有妖法利害,金陵、蘇、松等處道路梗塞,長江一帶都沒人敢走,許公聽得處處傳聞一般,便留心打聽蔣指揮正是御前打虎的蔣士奇,心下大喜,遂不走長江,卻從廣信過山往金衢衛來。及到金華,知蔣公在省未回,因連夜往杭省來。訪得蔣公在撫院衙門前作寓,因著旺兒前去打探,說到湖上去了。不期晚間蔣公打轎來接,隨即到了公館。

  蔣公接進,敘禮坐定。許公道:「久仰大人盛德!老朽自去歲在崇仁接到劉家昆玉來信,曉得小女現在劉府,因此辭了金舍親到吉水。父女重逢,都是大人的宏庇。小女在府極承骨肉之愛,因聞劉家親母說小女姻事必得大人成全,故此特來敬訪,今日卻甚不恭。」

  蔣公大笑道:「老丈來得極好。令愛姻事雖未受聘,已是訂定無移。今令婿蕩平倭寇,奏請巡閱江浙,不過半月內便可到此,弟亦為撫憲留在此間等候。況劉大兄此時亦可到任,三相公已實授了制憲中軍副總,殷兄現任松江參府,且喜他弟兄們同在一處。前在海寧會晤令婿並三相公,已說過要托老丈搬送家眷。今依愚見,老丈竟不必空往,請即仍回吉水搬送劉府家眷並令愛一同到奉賢衙門。一來可與劉氏昆仲並令郎相會,二來弟亦可取便到彼,以完令愛姻事,豈非一舉數便?弟明日即托本縣拿一號快船,限日過山,我著家人蔣貴跟隨老丈前往。計算往返不過月餘可到奉賢,老丈以為何如?」

  一席話說得許公滿心歡喜道:「悉依尊命,老朽即當起程。」

  當晚,飲酒敘談往事,許公感激不盡。次日,一面款待許公,一面即著蔣貴持帖托錢塘縣拿了一隻快船直送常山。料理停妥,至晚與了蔣貴盤費。次日一早就同許公起程,蔣公送至河岸而別。且不說許公回吉水搬眷之事。

  卻說岑禦史自辭黃公,由上江閱兵入浙,順道往拜操江程公,以及南直各部衙門。其時徐老師已內升國子監司業,鄭璞已推選了湖郡德清縣教諭,同家眷上任去了,岑禦史心中甚喜。及巡閱到浙,胡巡撫已差官在金衢遠接。其時金嚴副總戚繼光與都督劉顯在福建剿平倭寇才回,已升了黃岩總兵。這金衢岩之兵皆戚繼光所練,為浙省勁旅。後經岑禦史又將戚公保奏,即升了山海關都督。此是後話不提。

  及岑禦史巡閱台寧等處已畢,到得浙省已是六月中旬。這日胡公出郭接著,岑禦史隨到衙門拜敘。胡公盛稱平倭功績當垂不朽。岑禦史因將閱軍冊與胡公觀看:上面有衰老病惰之員分別休參地方,有移簡就繁裁添兵馬之處,有沿海應設炮臺巡兵之所,一切善後事宜,請教裁奪。胡公展看了一遍道:「老都台所鑒至公極當,毋庸更易。拜煩主稿,弟得附名幸甚。」

  當日盛筵款待。席畢,岑禦史告辭,胡公親送到察院衙門,茶罷而回。

  次日清晨,胡公即差官送御賜袍帶到來,岑禦史設香案望闕謝恩拜受畢,正欲往拜蔣公,卻被文武各官來稟安道喜。除司道大員請見外,餘俱不及會晤。當日又答拜各官,整忙了一日。胡公又下了翌日請啟,在湖心亭設席賞荷。

  是晚,蔣公只跟一家人單騎來拜。岑禦史迎入道:「小侄今早即要奉拜老叔,卻被各官纏擾住了。」

  蔣公道:「我亦為此,因乘晚到來,好敘敘話。」

  因道:「賢侄此功不小,劉丈所說東南半壁仰賴之言今已應矣!昨知倭寇已平,原欲回汛候旨,承撫憲相留,在此等候,還望賢侄于疏內代為聲明。」

  岑禦史道:「不須老叔掛心,前月小侄已經附書代陳,大約月內必有恩旨。」

  蔣公道:「深費賢侄清心。」

  因道:「有一喜事相聞:月初許丈到此相會,就為他令愛之事,我與他說明姻事已定,竟請他回吉水搬送劉府家眷與許小姐同往奉賢,因此只留住了一天,第二日即著蔣貴相隨去了。未及數日,又接劉三侄來書,也是差人回家搬眷,諒此時家眷已在途中了。賢侄何不在此候旨意下來,倘愚得邀恩,改任近地,便可同賢侄回江料理完姻之事,豈不甚便?」

  岑禦史道:「此承老叔骨肉之愛,只是小侄先遵母命與表妹完姻,雪妹姻事,心實抱歉。」

  蔣公笑道:「劉三侄曾與我說那何家侄女卻是個女中丈夫,雪姑娘又早知不宜預占,安心相待,竟不須你作難的了。」

  岑禦史笑道:「全仗老叔鼎言。」

  當下飲酒敘談平倭之事,直到二鼓才別。

  次日,胡公一連三請,邀同出城,下了畫舫,只請司道相陪。此時千頃湖光,荷香不斷,各處遊玩,至午在湖心亭坐席,直到傍晚進城。過得一天,又是司道公請,都不在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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