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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刻骨鏤心無暇鹿鳴先報喜 憐才注意忽聞有女且停驂(3)


  卻說司室約自謝絕了這些求婚之人,脫身北上,以為春闈若是得意,則婚姻也有可望,於是一路並無他想,欣然前進。一日行到曲阜縣地方,騾轎就要抬了過去,司空約道:「聖人宮牆咫尺,安可不瞻謁而竟行。」

  因檢個大歇店住下,齋戒沐浴了,到次日起個清晨,備了香燭,步行去瞻禮。瞻禮過,方走出廟門來,只見齊齊整整的兩個老家人,手裡拿著紅帖子,從旁斜迎著,當面走了前來,叫一聲:「司空相公,老僕有一事要稟上相公,求相公少停王趾。」

  司空約突然看見,摸不著頭路。欲要揮斥他,卻又見兩老僕諄諄醇醇,不好輕發。輕立住腳,怡怡然回他:「你是誰家?有何話說?」

  那老僕方朗朗說道:「老僕乃中極殿趙大學士家的家人。因學士老爺在日勤勞,歿于王事,不曾生得子嗣,唯生得一位千金小姐。虧夫人撫養,至今已是一十七歲。不幸前年夫人又歿了,家中事體唯小姐一人支持。幸得小姐才能出之天性,府中之事治得井井有條。又且恩威並濟,府中內外大小,無一人不感其德而畏其威。這還說是粗事,就是女紅精美絕倫,也還不足為奇,唯有詩書筆墨之事真不可解:在五七歲時,老爺在家常指點提撥他一二;後來老爺羈身綸閣,我家這位小姐又無師,又無友,只因聰明出之天性,又加朝觀夕覽,競讀成個佳人中之才子,往往題詩候問老爺,老爺都被他驚倒。如今年已及笄,求親的絡繹不絕。他如今上無父母,中鮮兄弟,都要在他自家主張,故凡來求親者,他也不回允,只請他來隔簾坐下,出詩題考試。做不出與做的不美的,自然自家含羞受辱而去,不敢開口。因此曲阜一縣,不論在城在野,再無一人敢來求婚矣。人雖不敢來求,然小姐的婚姻卻尚無著落,故小姐又想,一縣之人才有限,而天下之人才無窮,故著老僕們在外打聽,若有青年才子,或求瞴仕,或上公交車,或好學出遊,或報恩思省,倘花生彩筆,不畏留題,毫吐珠璣,敢於爭座,故小姐有名帖在此,請去隔簾一會,以逐詩場之鹿。若匆匆道路,逐逐風塵,只知金穴之榮,不識香奩之味,便請及早揮鞭,不能久留投轄。」

  老僕說完了許多話,便將手中的名帖送上與司空約看。司空約接了一看,見上面寫的是「中極殿趙大學士遺女趙宛子拜求詩教」

  十六個大字。司空約看了,又驚又喜,因暗想道:「論起來,我之婚姻既已定於列眉村之和詩,則今日之事,竟行可矣,不當又去纏擾。但一南一北,忽同一趙姓,而如子、宛子又恍若聯枝,則此中天意,殊覺甚奇。況他又謙有禮,全非暄嚇之求,何不隨招一往,觀其動靜?若果秀髮香奩,靈留彤管,豈下又添閨閣中一番佳話。倘涉迂談,笑而謝之,亦未為不可也。」

  算計定了,因對兩家人道:「原來趙小姐才美若此,又殷殷下求若此,本該趨侍簾前,遙聞珠玉,但恐潭潭相府,過路書生焉敢登金屋窺仙。而白麵微詞,難於上瀆。」

  老家人道:「這個不妨,趙府小姐題詩選婿之事,府縣皆知,行之已久,相公但請放心,不須過慮。」

  司空約道:「既如此說,登堂求教可也。但此時太早,恐妝鏡未完,過於催促,期於傍午來謁何如?」

  兩個老家人一個先回去報,這一個便隨了司空約到下處去等侯。只固這去,有分教:較才論美,是一是兩;辭婚求聘,愈出愈奇。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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