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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誤認岳丈 錯逢嫫母(1)


  詩曰:

  當年原有風筆誤,此日姻緣又誤人。
  浪蝶狂蜂何處至,隔牆飛去亂香塵。

  柯爺聽見裴爺說還他一個女兒,又驚又喜道:「我女兒難道還魂了麼?」

  裴爺笑道:「非也。」

  就把江心搭救他女兒的話,說了一遍。柯爺聽說,如夢初醒,道:「怪道年兄教我治死寶珠的法,則是有心要救寶珠。小弟感恩非淺。但不知寶珠今在哪裡?」

  裴爺道:「少刻自有寶珠來見。年兄且休性急。但宣登鼇不寫裴氏而寫柯氏的事,今日也要說開了。」

  柯爺道:「裴自裴,柯自柯。宣家小畜生非我之婿,如何汙我女兒聲名?」

  裴爺正色道:「年兄之言差矣!小弟只有兩女,詭言道女者即寶珠也。是你自己代女兒為媒,許與宣生,他怎麼不填柯氏?」

  柯爺大吃一驚道:「我是代年兄令嬡為媒,怎說是我的女兒?」

  裴爺道:「別的事可以賴得,就如年庚,是令嬡寶珠八字,又是你親自寫的。你去細想,這卻賴不去的。」

  柯爺果然一想,八字卻是寶珠的,還辨道:「天下女兒八字相同者亦有。就是我寫,因年兄一時手成,托我寫的。」

  裴爺笑道:「年兄何其愚也!諸事可以托人,豈有女兒婚姻大事托人寫起年庚?年兄還不明白麼?」

  柯老又道:「宣家聘禮是下在年兄家的,這卻與我沒相干。」

  裴爺笑道:「宣家聘禮,年兄已先受過金釵一對,其餘禮物存在弟處,一概絲毫未動,少不得送至尊府。」

  柯爺道:「金釵一對,是年兄送小弟潤筆的,怎受收宣家的聘禮麼?」

  裴爺笑道:「豈有將女兒的聘禮送人潤筆的?你去想一想。」

  柯爺道:「若論寶珠,又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能算得准呢?」

  裴爺叫聲:「柯年兄住口!你這句話說不去。你將無作有,忍心治女兒于死地,我好意將你女兒救起,要算你女兒重生父母。就是將你女兒許了宣生,又是年兄為媒,算不得父母之命麼?當日你代我女兒做媒,女兒今日原業歸宗,我算不得媒妁麼?年兄不要執意徒自苦耳。」

  柯爺被問得無言可答,叫聲:「年兄,此事且再商量,可喚寶珠出來見我。」

  裴爺即邀柯爺到中堂坐定,傳話進去,叫丫鬟請寶珠小姐出來。

  丫鬟答應,進去向寶珠小姐說:「老爺在中堂相請小姐。」

  小姐聽說,起身帶了如媚、如鉤出房,來至中堂。見裴爺陪著自己父親在那裡坐著,大吃一驚。欲要退進去,裴爺眼尖,早已看見寶珠光景,叫聲:「寶珠,快來見你親父。」

  寶珠也沒奈何,進來先向裴爺請了安,然後向柯爺尊聲:「爹爹在上,苦命女兒寶珠今見爹爹。」

  說著拜將下去。柯爺一見寶珠,免不得一陣傷心,哭叫:「女兒呀!多怪為父誤聽讒言,將你磨折。若不虧裴伯父搭救,我父女今生焉得見面!」

  說著,抱了寶珠痛哭不已。寶珠先一見父親,還有怨恨不平之意,今見父親這等憐惜著他,也哭啼啼,道:「這是女兒命該如此,何敢怨著爹爹!」

  說罷,父女相逢,痛哭一場。裴爺一旁勸住柯爺,拉起寶珠,大家坐定。柯爺道:「承年兄收留小女,容日補報。但一則小弟去官,要回鄉去;二則拙荊思念女兒,望年兄放女兒回去,一見母面。」

  裴爺道:「這個自然!年兄先回,小弟自然差人送令嬡並宣府聘禮到府。」

  柯爺道:「聘禮仍存年兄處。」

  裴爺道:「我收宣家聘禮,變不出個女兒把宣家。你年兄不要恩將仇報。」

  說得柯老滿面通紅。又見如媚、如鉤上前叩見,更吃驚道:「裴年兄,好通天手段!」

  裴爺笑道:「不要謬贊。請問年兄何日榮行?我邀宣年兄好來作餞的。」

  柯爺道:「這到不消了。小弟要讓衙門,只在三五日就動身。」

  裴爺道:「宣生與令嬡還是趁著年兄在京,代他二人完了姻去吧。」

  柯爺聽說此事,又支吾道:「小弟行期既速,妝奩一時未曾備得,不如叫他緩些時,回鄉入贅罷。」

  裴爺明知柯老推託,也不怕飛上天去,便回道:「就依年兄這等辦法。」

  柯爺起身告別回去。

  寶珠小姐因要回家,與裴府兩位小姐依依不捨,哭別一場,又向裴爺大拜八拜,謝他始終成全之恩。裴爺笑道:「那知我家高樓,仙題『聽月』,為爾夫妻佳兆!將來贈爾丈夫,以成千古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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