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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金山寺元虛遇盜(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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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虛道:「簡徑些才好,怎麼這等絮絮煩煩,那裡就合得著。」 蟲二道:「絮煩些才有酒吃哩。」 畢純來便自己先飲了一杯道:「三月不知肉味。」 蟲二道:「阿彌陀佛。」 元虛道:「為何念起佛來。」 蟲二道:「畢老爺三個月不吃肉,乃是奉長齋的了,怎不要念佛。」 畢純來笑道:「這是一句《四書》,合著席上這一碗肉,故叫席上生風。」 蟲二道:「原來如此,如今該是夏相公席上生風了。」 元虛亦飲幹一杯道:「不敬何以鱉乎。」 畢純來笑道:「兄說差了,要奉敬三杯。」 元虛嚷道:「那一碗不是鱉,難道倒是烏龜不成?遵著令、席上生風;如何有得差來?」 畢純來道:「不敢何以別乎,乃是這個別字圈聲的,所以要敬三杯。」 元虛只得受罰,固懊悔道:「早知如此,何不說了『肉不知禮』。」 蟲二笑道:「奴家正想得這一句,又被夏相公說破也,飲了三杯罷。」 元虛道:「這行令大費心思,還是擲色猜枚,酒落歡腸的好。」 三人固又呼盧浮白,至醉方休。 當下畢純來先辭回船,元虛留宿院中。蟲二見他是個有鈔舉人,枕席之間,加意趨奉。弄得元虛十分得情,快活極了。不覺露出心事道:「我進京去,若買得一個官回來,必竟要娶你做如夫人,你可肯麼?」 蟲二道:「蒙相公貴人抬舉,豈有不肯之理。但相公會場高發,自可得官,怎麼卻要去買?」 元虛笑道:「不瞞你說,恐防不穩,故帶得有萬兩白銀,思量去攢謀一名進士。」,蟲二道:「原來如此,自然這家兄的功名,穩似那詩雲子曰的,又且省力,奴這裡從明日為始,閉門謝客,專候好音。卻不要忘了方才所言。」 元虛道:「這個自然。」 正是: 一夕歡娛雖有情,誰能邂逅便知人。 休將心事和盤托,自古青樓近綠林。 說這夏元虛和妓女蟲二,情迷意戀。難捨難分,一住不覺十日。被畢純來再三催促,元虛無奈,只得別了蟲二,快怏下船。又行了數日,已到鎮江,因天色尚早,又趁著微微的順風,隨出了口子,便是大江。行不上二十裡,不料陡轉了大逆風,一時手忙腳亂,隨風帶舵直打至金山腳下,只得將船泊定,且暫歇宿。首夜更余,忽聞喊聲大舉。元虛從睡蒙中驚醒,掙眼一看,只見一夥強盜明火執仗,打入艙來,將元虛和畢純來、夏留一併拿住,大叫「獻寶」,撥刀要砍,嚇得元虛等跪下求饒道:「財物盡在船內,任憑取去,只求饒恕狗命。」 那強人夥中一個道:「這幹人拿了銀子去買官做的,其心不善。我們如今與他一個水利廳做做何如?」 眾強人齊聲應道:「有理。得了他那錢財,也正該與他一個官職回去。」 便一齊動手,把元虛等三人綁縛丁,拋入江中。 原來,這都是元虛在蟲二家,露出買官的消息。說有萬金,動了花娘的貪心,遂與龜子商量,糾合這夥強徒,一路尾來,恰值那夜落荒湊巧。即將財物連船劫去,這也是元虛妄想之報。 且說他當夜落水,幸喜綁得還松,用力掙脫,在水中摸著船上打下一扇窗板,便挽住了。隨波遂浪的浮沉了半夜,氽到岸邊,慌忙爬起,只見蒹葭揭揭,樹木森森,四望風雲黯黑。元虛又饑又冷,且恐且悲的蹲伏在草叢間。看看捱到天明,抬頭一望,前面都是高山峻嶺,也不知是甚麼去處,又不見個人影,只得向前亂走。走不上一裡,叫聲不好,翻筋斗般跌了去,原來是暗伏在那裡捉虎的羅網。元虛心慌步急,不曾看見,走去踏著關竅,把身子懸空掛起,只聽見一棒鑼聲,山凹內閃出十來個彪形大漢,一個個手執鋼叉趕來。眾人見不是虎,卻是一個人,放將下來,問道:「你是什麼人?敢大膽在此行走。」 元虛哀告道:「可憐小人被盜落水,望眾好漢大發慈悲,指引小人一條出路,雖死不忘恩德。」 眾人道:「你知這裡是什麼所在?乃俺們海外的山島,卻來亂撞怎的。」 當下不由分說,把元虛綁了,解投山寨來。只見: 苕嘵宮殿雲霓現,重迭戈矛霜雪寒。 虎帳威風雄海外,別留氣柬擬樓蘭。 不知夏元虛這番禍福如何,下回自有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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