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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夏瑤枝從容應點選(3)


  若蘭道:「蒙二位大人青眼相看,真乃捐軀奠極。願拜為父母,不識大人肯容納否?」

  誠齋道:「如此甚好。但老夫婦豈敢當此?」

  若蘭納頭便拜。誠齋夫妻大喜,吩咐治酒管待。正是:

  女子乘龍事已奇,又驚快婿作蛾眉。
  一番異事重番見,路入盤陀轉轉迷。

  自此之後,竟以父女姊妹相稱。又過了兩日,誠齋正欲起身,不期馨如忽害起病來。誠齋忙延醫凋治了數日,方得少瘥。因欽限急迫,只得帶了若蘭並紅渠等,先自擇日上京不提。

  再說夏元虛,自從在其志園中,受了那場羞辱,回家又被瑤枝曉得,取笑了幾句,心下又羞又惱,足足在家納悶了一月。後來聞得點選宮人之事,因恨瑤枝每每相侮,心中想道:「何不趁此機會便斷送了他?一來遠去京都,管我不著,省得在家時,凡事俱為掣肘;二來象他才貌,點選入宮,倘聖上一時寵倖起來,我夏元虛倒不失為楊國忠,豈非一舉而兩得?」

  算計定了,竟悄然來至縣中,當堂舉報。知縣問了姓名籍貫,即差皂快四人,領了一乘小轎,同著元虛到家抬人。元虛一路與皂快說道:「我家這個妹子,甚是尖酸,須要騙得他出來才好下手,不然被他走了,卻與我無干。」

  皂快道:「大相公吩咐,小的們自能理會。」

  因向元虛附耳低言道:「只消如此如此,怕他出走到那裡去!」

  元虛點首叫好。

  且說瑤枝晨裝方畢,忽見小鬟走來說道:「仁和縣裡差人在外,說是皇上追念先老爺忠廉,並小姐純孝,特賜恩典到縣,要小姐同大相公親去縣中拜領。」

  瑤枝見說笑道:「既蒙聖上早典,必與齎旨之人,何不竟至我家,卻先到縣中,恐是訛傳。」

  只見元虛走入道:「此系朝廷優旨,賢妹何不速行,致招慢君之罪。」

  瑤枝道:「既然如此,理該哥哥前去,何須妹子出面?」

  元虛道:「因朝廷聞你千里扶柩,三年廬墓的孝行,故特旌獎,怎麼我去代得?如今縣中差人,現在外面,妹子出去便知明白。」

  瑤枝不知是計,只得走出前廳。卻見四名皂快上前問道:「這位就是夏小姐麼?快請上轎,到縣接旨。」

  早見外面抬進一乘小轎。瑤枝心下恍然道:「是了,我中惡兄之毒矣。」

  因向皂快道:「列位請不必催迫,此非旌獎的恩典,乃是點選的恩典了。」

  皂快一齊吐舌道:「天下有這等聰明女子,可謂女中丈夫。」

  固說道:「小姐高明,既已識破,是不必小的們說了,惟求小姐作速上轎。」

  瑤枝道:「從此長辭鄉井,遠入皇宮,也須拜別祖宗,並合家大小,豈便匆匆就道?」

  老僕夏忠憤然道:「外邊點選繡女,只點選得庶民家女子,我們鄉紳人家小姐卻如何有得到你點選?你這縣裡皂快有多大,敢到我們紳宦人家,來狐假虎戚,是這等放肆!」

  皂快笑道:「大叔竟請息怒,這是皇帝的旨意,本官的差遣,和你家大相公的舉報,與我們有甚相干。你有本事去回得官、複得旨,我們難道定要做這冤家。」

  夏忠嚷道:「我家這個大相公,是虎狼為心的,所以如此。難道你家老爺,也是虎狼為心的?全沒些兔死狐悲之念。況先老爺在日,不但無罪于朝廷,井還有功於社稷。就到皇帝面前,也是講得過的。」

  當下卻倒是瑤枝道:「此實朝廷之旨,雖是大相公不仁,皆因我命運不濟,昕以遭逢如此。今日事到其間,說也無益。你若念先老爺之恩,只要心心念念,保護大相公,莫使他入於下流,就是你的忠心了。」

  夏忠泣道:「大相公這等薄情,小姐倒還念他麼?小人想老爺在日,把小姐珠玉般珍惜。今一旦遠去京城,住在皇宮之內,有何好處?小姐卻便輕身願往。」

  瑤枝笑道:「縱在乾坤內,何須歎別離。事已如此,不必多言。」

  因吩咐點起香燭,先拜辭了祖先,再欲尋元虛分別時,已不知避往何方,因悵然上轎而去。家中大小俱各灑淚諮嗟了一回。

  瑤枝來到縣中,知縣將花名編入了冊,交與內監。過不一日,各縣應選之女,俱已足數,即便起程。此時浙江所點之女,約有六七百名。開出大船六七十號。這日,也有父母相送的,也有兄弟相送的,也有親戚相送的。一路難捨難分,啼啼哭哭,好不酸楚。正是:

  君恩浩蕩亙長天,盡願承恩到日邊。
  獨念臨岐成永訣,那教愁思不纏綿。

  不知夏瑤枝此去京城,怎樣一個收成結束,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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