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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信讒言勢利寒盟(2)


  其志道:「吾兄之論雖善,但弟愛才心切,必先請教一二,以快見聞,庶不負殷殷之意也。」

  畢純來見他決意要面試,卻不好拂得,便道:「既台兄執意,亦複不難,待過數日,俟彼稍暇,弟偕之而來,何如?」

  其志道:「非弟愚執,開罪于兄。蓋亦久慕九齡風度,故渴欲得一見耳。」

  畢純人道:「一見固妙,其如執柯之人太覺勞頓何?」

  說罷,大笑。正是:

  閉戶不知風拂拂,推窗始見月娟娟。

  且說畢純來別了其志回家,次日一徑來見夏元虛,道:「昨因吾兄之事,費了許多唇舌,那老兒方有另擇之意。」

  元虛笑道:「彼果有意另擇,則晚生之事可諧矣。」

  畢純來皺眉道:「小王雖被弟唆退,吾兄之事還說不準。」

  元虛道:「小王既退,晚生又不進,難道他女兒竟不嫁了人不成?」

  畢純來笑道:「怎麼不嫁人?吾兄之事,曾與談過,但此老甚古怪,竟要屈親身一往,方才肯允,這不是說不進了?」

  元虛笑道:「這有甚說不進。若蒙蔡翁俯允,晚生豈惜步履之勞?不妨明日即往。」

  畢純來道:「兄倒看得這等省力,明日便去,這事才決撒了也。」

  元虛道:「他要晚生親往,只不過是親近之意,正所謂漸入佳境。老先何須過慮,莫非以晚生之貌不揚乎?」

  畢純來道:「這倒也曾談及,被弟把桑寇二公相比,他才感悟。今欲兄親往者,意在試兄學問如何耳。吾兄學問固深,但老蔡每喜吟詠,而小姐亦善詩詞。弟料所試者,必非文章,而在詩詞。弟與兄相知久,豈不曉兄文章之才長,而詩詞之才短?故雲一往則雀屏失選耳。」

  元虛見說,呆了半晌道:「晚生之才實短於詩詞,冒昧一往,確是不妥。仔細想來,倒不如辭而不往罷。」

  畢純來搖頭道:「若是不往,越發無望了。」

  元虛道:「往時恐怕決撤,不往又道無望,這般時卻是怎麼好,終不然竟無計挽回得來不成?」

  畢純來道:「世間無難事,只要有心人,豈有竟不能挽回的理?弟今想得一個妙法在此,只是無處去尋取那件寶貝,故不免費躊躇耳。」

  元虛道:「卻是甚麼寶貝?只要局得成此姻,就是和氏之璧,夜光之珠,也要去賣他出來。」

  畢純來笑道:「這件寶貝若是人人都識得的,又用他不著。須要那眾人都不識得,方是至寶。」

  元虛道:「人既不識,焉知是寶?乞詳明指示,或亦可求。」

  畢純來道:「方才說蔡其志最喜吟詠,吾兄去時一定要兄做詩,而兄又不長於此,那時蔡老決然不悅,豈非雀屏失選?兄說不者,則此老必疑,道吾兄無才,故不敢欣然而往,而心中亦必不快,事安得諧?如今據弟看來,這做詩無過是些寫景描情,吟花詠月之句,諒沒別樣題目,此系可想而知。為今之計,只要去尋幾首詠風花雪月的才人之作,卻又眾人未經眼的,兄竟把來念熟了。明日到蔡老那裡,出甚題目,兄可于所讀詩內搜求。倘湊巧合著油瓶蓋時,即便寫出,認為兄作。蔡老如何曉得,自然歡喜,而此姻可唾手成功矣。如今只是那裡寬這至寶,豈非是件難事?」

  元虛道:「從來說熟讀古詩千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老先交遊甚廣,看有那個才人,做兩百銀子不著,請他到舍,浼他做幾千首,讀他三四個月,豈非是個詩翁了?」

  畢純來道:「弟之交遊雖也不少,但那些詞客騷人,與弟性情不合,並不去結識。這節事竟有些包辦不來,還是兄那少年交往中,自去尋個詩有別腸的朋友,乞他幾首為妙。」

  元虛蹙著眉頭,想了想,不覺的喜得手舞足蹈道:「不難,竟有湊巧。快活,蔡小姐鐵穩是弟的了。」

  畢純來道:「兄這等快活,必竟是想著哪個詩翁子?但事宜機密,切勿張揚。」

  元虛笑道:「這個詩翁卻密得緊,即系舍妹。她日日在閨中吟詠,不下百首。這是真正不曾與人看過的,將來讀記,竟是晚生做的一般,豈不湊巧?」

  畢純來道:「這個果然湊巧。只恐令妹佳作,系閨閣之詞,不足以當大觀。」

  元虛道:「先父在日,每以女學士稱之,豈得不佳。老先若不信,晚生曾拿得她一本詩稿在此,取來與老先一看便知。」

  說罷,起身入內,取來遞與畢純來道:「老先請看,可好麼?」

  畢純來接在手中屜看,果然有百餘首在上。花月情景,種種悉具。雖不能辨其好歹,然覺意味深長,且又讀來順口。便贊道:「不想令妹有此佳什,足稱奇才,真乃天作之合,故爾如此湊巧。兄宜熟讀,以便臨時應用,不怕此事不成。」

  元虛見說,喜得挖耳撓腮,只是拍手而笑。正是,

  此寶雖非珠玉質,光輝原自煥文章。
  得來且莫先歡喜,出醜須教笑一場。

  二人因說得快活,開懷暢飲,盡醉而別不提。再說王儒珍,因鄉圍失意,情興索然,連日閉戶納悶。一日晏起,見欄內海棠吐蕊,籬邊秋菊舒英。正要叫墨童沽酒賞玩,少譴寂寥,忽見秋遴到來。儒珍即邀入書軒,對花小酌秋遴道:「吾兄這幾日閉戶藏修,亦知外面的異聞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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