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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受無辜舅甥同罪 同患難姑表聯姻(2)


  公差一齊道:「奉旨拿你,怕你甚麼舉人、進士?你與叔子通同謀反,如今你叔子胡宗堯已解進京,朝廷特旨差往徽州拿胡朋。你如今已在此地,快快一同進京,也免得我們遠差。」

  聞生道:「列位公差不要差了,我是聞友,哪裡是胡朋?你們還去拿那個真胡朋去。」

  眾人道:「你明明是胡宗堯的侄子,昨日對店主人說的話,我們已都聽見了,還要死賴?如今真胡朋假胡朋,你自到京中朝廷面前去辨,我們也不管你閑帳。」

  聞生無奈,只得隨了這夥人同往京師。正是: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一時禍福,
  雖然無妄之災,難免窮途之哭。

  話說聞生一路行,一路想道:「我一時鬼名,如何就有人曉得?又說甚麼交通逆藩,有何憑據?我想真的假不得,假的真不了,我到京中自有辯處。」

  不幾時到了京師。去錦衣衛投到狀,聞生辯道:「舉人是蘇州聞友,不知為甚事拿來?」

  錦衣衛道:「為著交通齊王之事,你還不知道麼?」

  聞生力辯,北鎮撫道:「你明明是胡朋,與叔子交通逆藩,怎麼又冒認新科聞友?」

  聞生又辯道:「舉人是去歲中的,現有兩大座主並本房師刑部員外沈椿,皆可識認。怎麼敢冒認?」

  北鎮撫道:「既然如此,怎麼不查個端的就胡亂解來?可恨,可恨!」

  就叫差人押了,到翰林院、刑部來認。先到刑部沈員外署中,沈員外大驚,認道:「這是我本房中的,怎麼說他是胡朋?」

  就自己到錦衣衛來對北鎮撫講了。北鎮撫大怒,將差人痛責,立即釋放了。一面派人去拿真正胡朋。

  聞生得脫,心下想道:「夢中之事,真是奇怪。如今牙爪的利害豈不就如虎一般?後來得了大水之救,原來卻是本房師之力。」

  隨即來謝沈員外道:「多蒙老師大力,使門生得脫此冤,自今以往之年,皆老師再造之恩也!」

  沈員外道:「賢契偶罹無妄之災,不倭特為辯明,何為之有?」

  因問道:「賢契為何被拿?」

  聞生道:「胡宗堯是家母舅。因在店中訪問消息,被他拿來。」

  因細問胡公被參之事,沈員外道:「參令母舅的就是當初貴府司理。齊王的事一向罷了,不知他為甚麼又提起來?前日令母舅拿到,奉旨三法司會審,學生也在那裡。他本中又參一個胡朋在裡面。」

  聞生就接口道:「正要請教老師,他參胡朋怎麼樣?」

  沈員外道:「他參令母舅同侄胡朋交通齊王。前日令母舅辯說並無子侄,雖有一個胡朋,是徽州人,並非一家。所以將令母舅收禁,去提胡朋來對問。如今只要那個胡朋不攀,令母舅便無事了。」

  聞生又問道:「他參的有何指實?」

  沈員外道:「據他說有胡朋與齊王的詩。」

  聞生道:「原來如此。家母舅之事,全仗老師推愛,一為周旋。」

  沈員外道:「既是令母舅,學生再沒有不用力的。」

  聞生就辭別道:「門生當未曾見家母舅,去見過之後,再來領老師之教。」

  辭別了,竟到刑部獄裡來。

  二人見了,不覺悽楚起來,相對哭下。胡公問道:「賢甥為何到此?」

  聞生道:「外甥到了臨清,在孔之裔家中……【此處有缺文】」

  胡公因道「……【此處有缺文】家中又無人料理,心中甚是掛念。如今依我的意思成了此姻,但不知賢甥之意如何?」

  聞生聽了,心下暗喜,道:「承母舅之命,外甥安敢推阻?只是老父在家,不知此意,外甥須修書一封寄去,將母舅之意達上,省得父母在家,又尋親事。」

  胡公道:「極說得是。我也就要寄書與你父親,道達我意。」

  聞生就在京中等胡朋來審。

  卻說京師原是個人才聚會的所在,亦極是個風流瀟灑的地面。那些貢監及年少科第,在京不是賦詩吃酒,便去宿妓邀娼,這是免不得的。聞生是個少年鄉科,人物又生得流動,自有那些幫閒蔑片來走動。

  一個蔑片叫做花引賢,來對聞生說道:「近日下路來一個妓女,名喚醉雅雅,甚是可人,又彈得好琵琶。我們去看看何如?」

  聞生正納悶不過,便道:「甚妙。」

  就一同往西河沿來。到了雅雅家裡,只見門前車馬紛紛,也有來接的,也有來訪他的,也有送禮的……十分熱鬧。到了裡面,花引賢問道:「姑娘在家麼?這是蘇州聞相公,特來相訪。」

  老媽媽道:「前日戚皇親接了去,還不曾回來。」

  聞生見如此光景,只道他怎麼絕色,甚是悵悵。

  過了幾日,訪得雅雅在家,花引賢又來拉了聞相公同去,正是:

  西施漫道浣春紗,雅雅今日鬥麗華,
  日暮笙歌能款客,此時賣笑向誰家!

  未知花引賢同相如此去訪得雅雅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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