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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俏佳人代醜漢呈身(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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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絳雪道:「那生怎樣一個人品?」 山小姐道:「那生年約二十上下,生得面如瓜子,雙眉斜飛入鬢,眼若春星,體度修長。雖弱不勝衣,而神情氣宇昂藏如鶴。」 冷絳雪道:「這等說來,正是平如衡了。只可惜賤妾不曾看見。若是看見,倒是一番奇遇。」 山小姐道:「早知知此,何不姐姐到西園來。」 冷絳雪道:「賤妾也有一件事可疑。」 山小姐道:「何事?」 冷絳雪道:「那趙生見賤妾題的『須知不是並頭蓮』之句,默默良久。忽歎了一聲,低低呤誦道:『天只生人情便了,情長情短有誰憐。』賤妾聽了忙問道:『此何人所吟?』他答道:『非吟也,偶有所思耳。』賤妾記得,前日小姐和閣下書生正是此二語。莫非這趙生正是閣下書生?」 山小姐聽了,因問道:「那生生得如何?」 冷絳雪道:「那生生得圓面方額,身材清秀而豐滿,雙肩如兩山之聳,一笑如百花之開。古稱潘安雖不知如何之美,只覺此生相近。」 山小姐道:「據姐姐想像說來,恍與閣下書生宛然。若果是他,可謂當面錯過。」 冷絳雪道:「天下事怎這等不湊巧!方才若是小姐在東,賤妾在西,豈不兩下對面,真假可以立辨。不意顛顛倒倒,豈非造化弄人?」 二人正躊躇評論,忽山顯仁走來問道:「你二人與兩生對考,不知那兩生才學實是如何?」 山小姐答道:「那兩生俱天下奇才,父親須優禮相待才是。」 山顯仁道:「我正出去留他,不知他為甚竟不別而去,我故進來問你。既果是奇才,還須著人趕轉,問他個詳細才是。」 山小姐道:「父親所言最是。」 山顯仁遂走了出來,叫一個家人到接引庵去問。若是趙、錢二相公還在庵中,定然要請轉來。若是去了,就問普惠臨去可曾有甚話說。」 家人領命,到庵中去問。普惠回說道:「已去久了。臨去並無話說,只在前壁題詩後,又題了二首詩而去。」 家人遂將二詩抄了來回復山顯仁。 山顯仁看了,因自來與女兒並冷絳雪看道:「我只恐他匆匆而去,有甚不足之處,今見二詩十分欽羨於你。不別而去者,大約是懷慚之意了。」 山小姐道:「此二生不獨才高,而又虛心服善如此,真難得。」 冷絳雪道:「難得兩個都是一般高才。」 山顯仁見女兒與冷絳雪交口稱讚,因又吩咐一個家人道:「方才來考試的松江趙、錢二位相公,寓在城中泡子河呂公堂。你可拿我兩個名帖去請他,有話說。」 家人領命,到次日起個早,果走到泡子河呂公堂來尋問。燕白頷原是假說,如何尋問得著。不期事有湊巧,宋信因張尚書府中出入不便,故借寓在此。山府家人左問右問,竟問到宋信下處。宋信見了問道:「你是誰家來的,尋那一個?」 家人答道:「我是山府來的,要尋松江趙、錢二位相公。」 宋信道:「山府自然是山相公了。」 家人道:「正是,現有名帖在此。」 宋信看見上面寫著侍生山顯仁拜,因又問道:「這趙、錢二位相公,與你老爺有甚相識,卻來請他?」 家人道:「這二位相公昨日在我府中與小姐對詩,老爺與小姐說他是兩個才子,故此請他去有甚話說。」 宋信心下暗想道:「此二人一定是考中意的了。此二人若考中了意,老張的事情便無望了。」 因打個破頭屑道:「松江只有張吏部老爺的公子,張寅便是個真才子,哪裡有甚姓趙姓錢的才子,莫非被人騙了?」 家人道:「昨日明明兩個青年相公在我府中考試的,怎麼是騙。」 宋信道:「若不是騙,就是你錯記了姓名。」 家人道:「明明一個姓趙,一個姓錢,為何會錯?」 宋信道:「松江城中的朋友,我都相交盡了。且莫說才子,就是飽學秀才,也沒個姓趙姓錢的,莫非還是張寅相公?」 家人道:「不曾說姓張。」 宋信道:「若不是姓張,這裡沒有。」 家人只得又到各處去尋。尋了一日,並無蹤影,只得回復山顯仁道:「小人到呂公堂遍訪,並無二人蹤跡。人人說松江才子,只有張吏部老爺的公子張寅方是,除他並無別個。」 山顯仁道:「胡說,明明兩人在此,你們都是見的,怎麼沒有。定是不用心訪,還不快去細訪,若再訪不著,便要重責。」 家人慌了,只得又央求兩個,同進城去訪不題。 卻說宋信得了這個消息,忙尋見張寅,將前事說了一遍道:「這事不上心,只管弄冷了。」 張寅道:「不是我不上心,他那裡又定要見我,你又叫我不要去,所以耽延。為今之計,將如之何?」 宋信道:「他既看中意了趙、錢二人,今雖尋不見,終須尋著。一尋見了,便有成機,便將我們前功盡棄。如今急了,俗話說得好,醜媳婦少不得要見公婆。莫若討兩封硬掙書,大著膽,乘他尋不見二人之際,去走一遭。倘僥倖先下手成了,也不可知。若是要考試詩文,待小弟躲在外邊,代作一兩首傳遞與兄,塞塞白兒,包你妥帖。只是事成了,不要忘記小弟。」 張寅道:「兄如此玉成,自當重報。」 二人算計停當,果然又討了兩封要路的書,先送了去。隨既自寫了名帖,又準備了一副厚禮,自家闊服乘轎來拜。又將宋信悄悄藏在左近人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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