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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為辭婚觸權奸遭顯禍 因下獄感明聖賜歸婚(3)


  閣臣忙取來呈上。天子細細看了,因責問道:「他臣子結婚,朕穆穆天子,怎反為他贊襄?」

  閣臣見責,只得跪奏道:「臣等念武威侯暴雷為王事萬里驅馳,故欲成全婚好,以慰其心。」

  天子道:「臣子勞苦,朝廷自有爵賞。陷人不義,豈可以施國恩。這甘頤本上說不願充賞功之物,已明明譏詔旨不公矣。況不顧倫理,竟硬主張遵詔結縭,不許再瀆,是使朕不得為明主而為霸主矣,豈臣子尊君之義哉。君以非禮逼臣如此,彼不桂冠而逃更何為哉?及複拿回系獄,又使朕不為霸主而為暴主矣。輔佐之臣,至於如此,朕何賴焉!」

  二三閣臣,被天子詰責,驚得汗流浹背,無言可答,惟免冠頓首,請罪而已。

  天子因命持節召甘頤,著原冠帶入見。須臾召至,俯伏丹墀。天子展龍目一現,見青年秀美,喜動龍顏,因笑說道:「原來今科探花,年少風流如此,可謂不忝科名。暴文苦苦求婚,情有可原矣。」

  因問道:「卿果曾聘否?」

  甘頤對道:「臣實實已經聘定,恐傷倫理,故苦苦辭謝暴婚。」

  天子又問:「曾聘誰氏之婚?」

  甘頤對道:「辛氏。」

  天子又問:「是誰為媒?」

  甘頤對道:「是四川提學施沛、巴縣縣臣王蔭。」

  天子詢知是真,因說道:「爾新科俊彥,閣臣擬旨失倫,致爾受辱。今朕撤御前金蓮燈四對,賜爾馳驛歸娶,以補其榮。」

  因謂狀元等道:「朕處分如此,爾等還願辭官否?」

  眾進士齊聲奏道:「甘頤蒙聖恩如此寵榮,臣等不勝感激,俱願捐頂踵以效犬馬,安敢複辭。」

  一時齊呼萬歲,聲震丹墀。天子大喜,因又說:「暴文瀆奏,本當拿付法司論罪,因念伊父暴雷,勤勞王事,姑不究。閣臣擬票失體。罰俸三月。」

  說罷,即退入後宮去了。正是

  朝廷禮法總虛名,治世還須君聖明。
  君若聖明行治道,一時禮法自然生。

  甘頤獄中累囚,忽蒙恩召,複還原職,又賜金蓮禦燈歸娶,一時榮幸,出於望外。拜謝天恩,一時同著三百同年,歡躍出朝。人人聞了,方才稱快欣羡。

  獨有暴文拿穩關通內閣,施威逞勢,不期天子親自臨軒,反討了一場沒趣。幸而聖主寬恩不究,只得躲在家裡,不敢見人。

  甘頤雖然快暢,奉了歸娶的旨意,卻歸娶何人,末免又費躊躇。到次日忙忙的謝過了三百同年,即來見施提學道:「門生蒙老師教命,一筆即添注了辛氏。昨面見聖人,又一口認定已聘辛氏,又執稱老師與王父母為媒。今蒙聖恩,欽賜歸娶,卻從何處得辛氏?況暴文虎視眈眈,若機事不密,其禍不小。不知老師何以教我?」

  施提學道:「若昨日眾臣朋比為奸,朦朧下獄,無處伸訴,便大可憂。今既遭逢聖主察明其事,欽賜歸娶,此乃萬千之喜。若慮辛氏,辛氏自在。若說為媒,學生與王知縣非謊。所差者,歸娶道遠,要細為商酌耳。」

  甘頤道:「商酌之事,門生不便自往,還求老師始終玉成,感恩非淺。」

  施提學道:「這個本道自當往言,俟有良謀,再容相悉。」

  說罷,甘頤辭去。

  施提學不敢怠慢,隨即來見辛光祿,備述甘頤之言。辛光祿道:「小弟昨日聞知聖旨,正在此躊躇。欲要就便揚州結親,又與歸娶二字不合。欲要潛送至蜀,卻又道遠無人,為之奈何?」

  施提學道:「莫若待甘探花舟過揚州,暗暗送上船去。叫他夫妻同歸于蜀,再拜聖恩,另結花燭何如?」

  辛光祿說:「不瞞年兄說,小女雖一女子,卻賦性端方。既奉撤燈歸娶之榮旨,豈肯苟且同舟先居辱地。」

  施提學道:「再不然,可請年嫂,偕令愛另買大舟,多帶僕從,自往何如?」

  辛光祿道:「母子孤舟,跋涉數千里,無官長在內,如何放得心下。」

  施提學道:「彼不可,此不可,年兄又有官守,令郎又要候選。就是沒官守,不候選,無事而招搖往蜀,亦耳目所關,斷乎不可。此事卻將奈何?」

  辛光祿道:「事難急圖,容再想妙策以複。」

  二人遂別了。

  又過不得數日,忽科道部郎俱缺人銓補。因請命行取天下清正廉明推知,以備考選補用,共二十三人,而巴縣知縣王蔭亦在其內。辛光祿見報,不勝大喜,因著人請了施提學來商量道:「如今已有妙計矣。」

  施提學道:「有何妙計?」

  辛光祿道:「適見報,巴縣知縣敝門人王蔭,已奉旨行取了。知縣已缺,小兒是三甲第一,理應就選。何不與吏部說知,討了此缺,母子姐弟同往赴任。不獨甘探花便於歸娶,而小兒亦可借此親迎矣。」

  施提學聽了,不勝大喜道:「計莫妙於此矣。宜速圖之,毋失此機。」

  辛光祿遂自拜吏部選君,要討此缺。只因這一討,有分教:雙雙鸞風,兩兩鴛鴦。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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