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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將計就計假作溫存 昧心瞞己終當敗露(1)


  話說松勇出相府,先到李、許兩處,請墨卿、文卿將柏忠拿赴法司。李、許兩人不知頭緒,只得依他,差人前去鎖拿。卻好柏忠由相府來家,一個捉定,差人交簽。二人心裡頗放不下,就坐車到松府來問信,見寶珠在相府未回,知道又鬧出亂子來了,只得坐候消息。

  松勇回來,又將情節稟明大小姐,寶林大為詫異,著實不放心。知道夫人膽小,不敢告訴,同紫雲商議了一會,著松勇多帶幾個家丁去,將金魚胡衕英家老夫妻拿來,交與總管鎖在閒房裡,不必驚嚇他。松勇領令前去,事畢之後,已有更鼓,就到相府圍牆邊,飛身上屋,過了幾處,到後進對面屋上一望,見燈燭輝煌,觥籌交錯,寶珠同劉相父子,正在勸酒,也就伏著不動。

  且說劉相陪寶珠吃酒,想著些不要緊言語,同他支吾。寶珠故意告辭,劉相那裡肯放?看看時刻,也有二更以後,劉相起身更衣。又飲幾杯,劉三公子道:「不好,小弟肚腹疼痛,意欲告辭,進去解手,年兄寬坐,就來奉陪。」寶珠微笑道:「年兄只管請便。」

  劉三公子也就起身。寶珠見人都走了,連家人都不見了一個,站起來,前後走了幾步,望了一會,見門戶都閉得鐵桶一般,心裡也有些懼怕;但是騎虎之勢,只好由他。他進來坐下,吃了兩袋水煙,見房裡走出一個人來,婷娉嫋嫋,走路頗為風騷,望著寶珠含笑而立,細細的賞鑒一番,也是情不自禁,就在寶珠身邊坐下了,格格的笑。寶珠心裡明白,並不驚慌,將他一隻纖手扯過來,笑道:「你是誰,來幹什麼的?」

  那女子也不開口,只是笑個不住。寶珠就同他溫存一番,那女子就拉寶珠進房。寶珠不拒,跟他進來,二人在炕沿上同坐。寶珠看房裡,雖然富麗,覺得俗臭不堪,笑道:「你我今日有緣,也是三生定數,你不要嫌我粗魯,你我早些睡罷。」那女子羞澀澀的,反低下頭來。寶珠道:「也沒有別人,害羞什麼?我要吃茶呢。」

  那女子就去泡杯茶來,遞與寶珠,寶珠笑道:「你拿著我吃,我才吃呢。」那女子果然送到寶珠口邊,笑道:「吃罷。」寶珠吃了兩口,順手將女子扯到懷裡,臉上聞了一聞,做出多少肉麻樣子來;又將他一隻金蓮,握在手裡,倒有五六寸長,還裝著高底,就捏了一把。那女子怕疼,趕忙一縮。寶珠笑道:「如今旗人也有許多裹腳的了。」那女子道:「我是到這裡來才裹的。」

  寶珠看他的腳雖長,倒是尖尖瘦瘦的,輕輕握住,婉惜道:「還沒多時呢,倒虧你裹好了,你還想著你父母麼?」那女子見寶珠百般俊俏,萬種溫柔,迷人的人倒被人迷住了。聽他問話,隨口就答出來道:「怎麼不想?要得出去呢?」寶珠道:「你跟我出去罷,就見著你父母了。你進來的一段故事我也知道,我倒見你可憐。」

  那女子歎了口氣,寶珠也就歎道:「我不但憐你,而且愛你,我也沒有娶少奶奶,房裡又沒有個得用人,要像你這種人有一個就好了,可惜我沒有劉年兄的福氣。」說著伸手在他袖子裡摸了一會,那女子見他這副尊容,又聽他這番說話,焉得不入其毅中?主意已定,反推開一句道:「只怕大人敵不過相府的勢頭。」寶珠道:「那倒不妨,他也是搶你進來的,這種暖昧事,他還怕我們官知道呢!怕你心上不願意,那就不必談了。總怪我緣淺福薄,這段好事,只好結在來生罷!」

  說罷長歎一聲,把眼睛看那女子,只見他顏色慘淡,沉吟一會,就跪下來,欲言又止。寶珠作驚慌,連忙扶起,摟到膝上坐下,陪笑道:「我是同你取笑話,不要作惱。」那女子感激到十二分,淚流滿面,說道:「大人,我此刻竟是你家的人了。」寶珠道:「不要折壞我罷。」那女子道:「大人說那裡話來?他家父子請你吃酒是好意嗎?」寶珠笑道:「將酒勸人無惡意。」女子道:「無惡意呢,公子同你有仇,想要害你,教我引誘你進房,明天早上,就說你強姦他妹子,同你面聖。你說毒不毒?」

  寶珠聽他言語,一點不忙,笑道:「我與你得遂其願,就教我死也是甘心!」那女子歎道:「你的心我知道了,但我怎麼忍於累你?我放你出去,你再想法子來救我。」寶珠道:「那反不便,而且我也舍你不得。我出去,他就要難為你也,我心何安?倒有個兩全的法子,你我總可無事,反能成全美事。」那女子道:「好極了。」寶珠道:「總要你依我。」那女子道:「我既是你的人,還有什麼不依你的話呢?」寶珠道:「那就好了,明天早上,我也不同他辨白,只要你到三法司裡,照直說出來,我包管你無事。」女子道:「那個不難。」寶珠又教了他幾句活。

  二人倒反欣然,又坐談一刻,那女子忍不住求歡,寶珠又推辭起來,笑道:「不性急,我們日子正長呢!今天有利害在內,許多的不便,而且有了實事,那就不好說了。我先那麼急呢,此時一想,萬萬使不得的。你的話不錯,倒是我的人了。日後真正幹,夜裡的話,不可忘卻了呢!」那女子也就不來纏擾。談談笑笑,天已大明,寶珠笑道:「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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