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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忠孝王惱妻失節 顧太郡甘心就戮(2)


  忠孝王怒氣衝衝,亦不言語,把羅帕取過,雙揉作一團,擲在窗前案上,仍又低頭飲酒。書童大驚退出。

  適遇熊友鶴拜客回來,偶過書房,忠孝王迎接曰:「兄若不嫌,請同飲幾杯。」

  熊友鶴曰:「極好!」

  隨即坐下,家童送上杯答,二人同飲。熊友鶴問曰:「賢弟一人獨酌,又滿面怒氣,何故?」

  忠孝王重把前事細說一遍。熊浩勸曰:「為人但愁不能作奇男兒,何患世間無有美婦人。賢弟只管放心別娶,惱他何益。」

  正言間,忠孝王已有些醉意,把一杯酒誤傾在腦前。書童知他不要羅帕。忙把取來與忠孝王拭幹了衣服,順手把帕藏在忠孝王懷中。兩人直飲至上燈,熊浩辭別回房。忠孝王酩酊大醉,和衣睡下。直到日出,方方醒來,不覺羅帕墜在地上。自思我昨日已撒一次,遂間家童曰:「此帕莫非爾等取來,藏在我懷中?」

  家人知他不喜此帕,遂不敢直言,即答曰:「小的並不知情。」

  忠孝王疑惑曰:「莫非劉氏果是移花接木,未嘗失節?故鬼神顯機,帕藏在吾身上?」

  即碩手將帕藏好箱內,不表。

  且說崔攀鳳之妻梅氏杯孕至十月間,已是順月,至十月二十日外尚未生產。這一早顧太郡起來,坐在後堂,尋思丈夫臨朝,諸辛猖橫,雖無貪財,亦有報應,次子剿匪失陷賊巢,皇后生產身亡,次女逃走無蹤,今梅氏認吾為母,因懷孕順月近月尾,問未生產,深為可慮。即喚江進喜曰:「爾可速往崔家,探問小姐生產否?免吾憂慮。」

  江進喜領命,趕到崔家,並無人把門,即進內拜見崔太夫人。禮畢,就說顧太郡差來探問小姐生產否?崔太太笑曰:「爾家小姐昨夜二更腹痛,至三更生下一個孫兒,滿門慌忙,正欲差人見太郡報喜,三日後好送雞酒前往。今又勞你辛苦一場,可暢飲雞酒方回。」

  女僕即送上雞酒,江進喜吃了碗,叩謝,太太又賞了一包二錢銀的賞封。

  江進喜出門尋思,此銀須送到庵中與小姐零用。當下劉小姐正代尼姑漿洗衣服,江進喜入內看見,驚曰:「天氣寒冷,小姐怎受得辛苦?母親理當代勞。」

  江三嫂曰:「自張七盜去,我多日食美差料理不暇,哪有工夫去漿洗衣服?吾二人可比落在那地獄一般。」

  劉小姐曰:「洗衣服我已習慣,卻亦無難。」

  江三嫂曰:「這等天早,你往哪裡去吃酒,滿面通紅?」

  江進喜說明前事。道:「如今梅氏生下男兒,門內十分歡喜,小姐卻在此受苦。」

  江三嫂埋怨曰:「當初小姐若勿避走,怎讓梅氏享用富貴?自己卻到此受苦。」

  劉小姐曰:「誠是吾累你不必埋怨。」

  江三嫂曰:「我本是小戶出身,何嫌辛苦?只難為小姐金枝玉葉,受苦不淺麼。」

  小姐曰:「吾若得保全名節,雖死無恨,只是爾辛苦不安。」

  江進喜曰:「皇天不負善人。皇甫公子一旦出頭,高官顯爵。那時顯職,小姐身為夫人,母親受享富貴,倘若孩子作個小小武,家門歡喜,豈不是否極泰來?」

  小姐笑曰:「難得江進喜這等好話,奴家作夢亦不敢望如此。」

  江進喜曰:「這卻難料。」

  即把禮封放下曰:「禮封在此,小姐取去應用。」

  小姐推辭曰:「此銀爾可帶去應用才是。」

  江進喜曰:「吾在府中,衣食俱足,要錢何用?小姐受苦,正當收下救急。」

  劉小姐稱謝,收下禮封,江進喜辭別拙魔而去。

  且說顧太郡自江進喜去後,心中懸望,忽聽外邊雲板響聲,太郡面上失色。女婢笑曰:「雲板聲響,乃家人報事,太郡何故著驚?」

  太郡曰:「爾們有所不知,吾今家庭敗落,所報皆非好事,乃驚弓之鳥,故聞雲板即驚。」

  女婢報曰:「今有府尊龍知府前來,稱有要事面察。」

  太郡即令請進。

  原來雲州府龍躍,乃劉侯門生,每逢朔望,親來請安。當下龍知府滿面倉惶,上前拜見。太郡答了半禮,曰:「賢契免禮,請坐。」

  女婢移椅放在旁邊,龍知府坐下。太郡問曰:「賢契何故有驚恐之狀?」

  龍知府舉目,見女婢在,欲言又止。太郡著女婢遠避,不許竊聽言語。眾女婢俱退。龍知府立起身曰:「老師娘,禍事已到,還不知道麼?原來皇甫敬之子少華改換姓名,投軍掛帥,領兵征番,殺得番寇兵敗歸降,父子回朝,俱皆封王;奏稱恩師冒奏其降番,朝廷念他征番功大,竟將恩師及至親人口盡禁下天牢,又差官帶兵來捉恩師母家眷。差官離城不遠,合城文武已往迎接,師母快速避走為妙。若拿進京,便送性命。」

  太郡曰:「多蒙賢契美意,但吾全家斷送,留吾無用,願與拙夫同死,不願避走。」

  龍知府曰:「老師娘如此盡節,門下伺侯師娘起程。」

  正言間,只見本府小門丁走入,謂龍知府曰:「隨人來報,欽差將到,請大老爺速往候接。」

  知府曰:「爾且退出,吾立即起身。」

  遂向太郡辭曰:「門生此去,立帶官兵前來。」

  遂拱手上轎而去。太郡立傳婢僕養娘齊到,吩咐曰:「奸臣冒奏,欽差帶軍兵前來拿家眷進京,性命不保。爾等速把府中財物收拾避走,若遲延,官軍一到,就難逃遁。」

  內有幾個住久的婢僕泣曰:「吾等蒙太郡惠待,願同進京同死,好得伏侍,不願避去。」

  太郡曰:「同死無益,遠走為是。」

  眾人領命,開了箱籠,爭取財物逃走,一時鼎沸。太郡哭泣曰:「堂堂侯府弄得如此,豈不傷心!」

  即入內取些財物,藏在身上,以為路費,而後就坐在堂上。此時家人女婢走的盤空。不一時,欽差已到,秦布政、張按司、總兵府縣官帶五百官軍,把劉府圍住,不容閒人往來。眾官帶到大堂,人役大叫曰:「詔到。請太郡迎接。」

  停了一會,方見太郡出來。欽差曰:「快備香案接詔!」

  顧太郡曰:「家中無人,哪個可備香案。」

  即向前跪下。欽差開詔讀畢,詔內只雲要拿家屬至親人口,並無言及通番等情。太郡不知其詳,大怒,站起身大罵曰:「冒奏乃山東巡撫具奏,誰知皇甫敬侍英父子有功,陷害我夫。昏君不念前皇后恩情,竟把國丈全家作摘功禮物,我到京必與奸臣理論。」

  眾官微笑不言。

  未知後事如何,耳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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