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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小解元才高察出舊仙名 俏媒婆事急充做新人嫁(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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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仙意深微,每每于中藏啞謎。不道天才,細細參其味。 柯斧多欺,蓋恃他伶俐。花回避,柳甘代替,總是漁人利。 ——右調《霜天曉角》 話說這楮媒婆,見甯無知說得甚是厲害,只急得滿眼垂淚,不敢做聲。逄寅聽了,只得請教寧無知。寧無知道:「依我主意,且叫這些人將禮物歇下,商量出一個妙法來,去回他方保得大家沒事。」楮媒婆被他說得疑疑惑惑,一發膽怯起來,不敢去見貝公子。便只得上前叫抬禮物人歇下。寧無知見禮物歇下,方看著逄寅說道:「先生也不是外人。這件事作得不巧了。若直直的一同走去退還禮物,便定然要激出事來。為今之計,我們只要用緩兵之計去緩他,且緩到後來,再取巧兒說明了,悄悄的送還他方才有幾分把握。先生你道如何?」 逄寅本不願去,見他說出許多算計,便乘機推脫道:「甯兄好個緩兵之計,真是萬全。如今既有此萬全之計,可行可止,可遲可速,悉在甯兄。學生事外之人,何必定去以壞事。只此以回復主人便了。」寧無知見他要去,複留住道:「适才此來,原說是同去。今先生不去,未免要泄吾謀。」逄寅笑道:「兄豈不知閉口藏舌,安身處處牢。學生說它做什。」寧無知曉得逄寅是個有欲之人,因忙向盒中取出兩封銀子,送與他道:「先生不泄,可收此物,使我放心行事。」逄寅只得應承,袖之而回,回復幸尚書不題。正是: 小人附小人,無非只為利。 大家分受些,做事便容易。 寧無知見他歡然去了,方對眾人說道:「公子這頭親事原是瞞著幸老爺做的,不期今日恰恰回家,一時夫人不曾說明,故此老爺這樣發怒。但從來夫不逆妻言,這些禮物少不得日後還要送來。這親事原是夫人做主,我是夫人的兄弟,等我慢慢去勸老爺,無有不妥之理。若是不妥,再回公子不遲。今日且借重列位,將禮物送到我家。你們辛苦了一日,且吃杯喜酒去。」這些眾人抬來抬去,已是口枯舌燥,巴不得歇下擔兒吃酒,便滿口應承。抬到寧家,吃了酒飯,各自散了。 甯無知與楮媒婆將禮物收好,然後來見貝公子細細說知:「尚書回家,事情不巧,一時不便明受。家姐叫將公子禮物權放我家,待說明了,慢慢取去。故回禮俱不便送來,明日等小姐過了門,補送來吧。只是還有一事,小弟臨出門時,家姐又使侍女出來說道:『倘若老爺不轉,只得要用權宜之法,將小姐移至小弟家中,以母舅出嫁甥女,悄悄送與公子成親。成親之後就不怕老爺了。』」貝公子聽了果然大喜,便設席款待。寧無知因記掛禮物在家中,只略略領情,與楮媒婆丟個眼色,便一齊告辭。貝公子還要留下楮媒婆,楮媒婆再三不肯,竟同著寧無知到家中同宿,日夜商量不題。正是: 奸人奸已破,又複別生奸。 誰道奸無已,終為奸受愆。 卻說廉清從五更被眾人抬去,先逼他寫了賞宴,然後請他去飲鹿鳴宴。主考房師見廉清果然只有十四五歲的學生,頭髮尚未長齊,俱滿心歡喜,以為從來無此少年解元,十分相愛,俱各盡歡飲宴。不一時廉清簪花掛彩,鼓樂旗仗,送廉清回寓。廉清在馬上酣酣醉態,越顯得十分好看。看者無不喝采。回到寓中,幸天寵接著不勝快活。廉清見逄寅回去了,遂不提起。 廉清隨即先去拜謝宗師,感他薦拔之恩。相見甚喜,宗師說道:「賢契高才,竟而搶元,方顯我識力不差。向因場事迫近,不曾問得賢契是孝感縣籍,可曉得有一位幸春卿號希庵的麼?」廉清聽了禮貌打躬道:「這幸春卿就是門生的岳父。不知老恩師為何問及?」宗師聽了愈喜道:「原來賢契是我老師的荀倩。真是奇事,可謂無意而補過了,只是可惜我世弟不曾中得。」廉清聽了道:「原來老恩師與家岳父是師生,如今老恩師又與門生是師生了。」自此宗師與廉清更加親密。 廉清在省中見座師、會同年,忙了月餘方才收拾起身,同幸公子歸家,十分榮耀。正是: 從來有用是文章,畢竟功名姓字香。 一個草茅貧賤子,忽然扶作解元郎。 卻說幸尚書與夫人,自從不見了小姐,因著家人分頭在遠近左右打聽,卻又不敢明言。誰知一連數日一似海底撈針,又如捕風捉影。幸尚書抱怨夫人一回,又歎息一回。夫人哪裡還敢言語,只是垂淚暗哭。卻又怕廉清早晚回來,便日日擔憂,時懷鬼胎。無可奈何,因叫人收拾了建在鴻漸村村東上的一所廳房,請廉小村夫婦居住。又悄悄送禮、送衣服。 此時廉小村家早已有人報過,夫妻兩口甚是歡喜,今見幸夫人這般殷懃,便十分過意不去,因再三苦辭道:「我家廉清,若無你老爺、夫人恩育,怎得成人。若無老爺教誨,怎有今日之榮。我老夫婦幾間茅屋,足可蔽風雨,幾件粗布衣,足可餬口,我有長子,足可娛我老年。廉清久已是老爺家的人了。煩你去與我多多拜謝老爺、夫人,萬不可以我老夫婦縈心。」幸家家人見他如此,只得回來對老爺夫人細細說知。幸尚書聽了,甚是稱讚。幸夫人只是過意不去。 忽一日,家人報道:「廉相公與公子不久將到了。」夫人不勝著驚。沒奈何,著實吩咐內外僕婦了一番。不一時,廉清到家,拜見了丈人、丈母。此時夫人歡顏相待,十分親厚。廉清並不介意,又與逄寅相見,俱各歡然。次日廉清稟過了丈人、丈母,然後到鴻漸村了拜見父母。幸夫人就打發了二十個僕從跟隨而來。正是: 昔日何疏今日親,只因頭角一番新。 人情若是無更變,何以知她是小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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