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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柳營散處尚留一種癡情(1)


  話說王昌年與宋純學兩個,兩當閒談之際,忽聞府縣官來,急忙整衣迎接,乃是朝廷提騎,同了各官特來抄捉。昌年不知緣故,詳問始末,方曉得柳林事發,杜、強兩人招攀出來的。潘一百合家驚恐,無計可思。純學道:「你們都按住了,不妨事,少不得到京分辦。我與王年兄,是兩榜科甲朝廷臣子,豈因一二小人仇口欺誑,有何證據認以為真?快收拾行裝,速速起身。」

  瓊姿齎付些盤費,掩淚而別。純學笑道:「你但安心,突丈夫死生有命,何消憂懼?」

  昌年驚歎花神之言以為奇驗,倒安心樂意,一同進京。兩個解到京裡,俱發刑部獄中。純學與昌年連夜出疏,辯明冤枉,大約說仇口陷害無影無蹤的話。

  奉旨:
  宋純學、王昌年既有叛黨口招,俟擒獲逆首蓮岸勘明具覆。

  昌年在獄裡聞知此信,便與純學商議,打點差人到柳林通一信息,又無的當人役可以付託。正當躊躕未決,忽有一人進獄,來看純學,乃是柳林李光祖。原來光祖自奉蓮岸之命即到開封,尋問純學昌年,訪到潘家,方知為盜案牽連,被逮進京,就星夜趕到京都。兩人已進獄裡,光祖大驚,即將使用,知會獄官,進來面會。純學接見,備述其事,又將辨冤疏稿,並朝廷批語,與光祖看,光祖道:「盟兄陷害,且靜坐幾日,侍小弟即刻歸林,回復大師,另尋計策。」

  純學道:「大師近日所做何事?小弟羈身汴地,時刻掛懷,不想遇著禍患,受那強思文、杜二郎的累。」

  光祖道:「杜、強兩賊,既已處決,到底是他口供,並無實跡,這是辦得清的。只是近時柳林中比前大不相同。」

  便把妖狐偷鏡、白猿討書並程景道敗陣入山的話,細細述了一遍。純學歎口氣道:「當初指望共成大事,不想遭際如此。眾兄弟漂散無當,如今盟兄出來,大師手下還有誰人總領營務?」

  光祖道:「虧那老將崔世勳。小弟正忘了,奉大師吩咐,要與王兄說明,他家香雪小姐久住柳林,崔世勳就是他父親。小弟此來,專為請二位長兄進柳林去。目下如此,當另圖良策。」

  純學道:「有這等事,王年兄一向思憶小姐,今得盟兄確信,極好的了。」

  就同到昌年房裡,細述來意。昌年大喜道:「家母姨夫被難,怎麼到住柳林?」

  光祖道:「這是大師法術捉帶去的。」

  昌年道:「小姐既有安身之處,無奈小弟,又羈住身子,可謂好事多磨,不知此後,可能相聚?」

  光祖道:「仁兄放心,小弟此番回去,自然竭力商量,決不使二位長兄受累。」

  昌年道:「感謝盛情。但事在急迫,不可遲緩。」

  光祖道:「這個自然。」

  純學道:「憑著盟兄口信,傳達大師,小弟到不附稟帖了。」

  光祖當下與二位分別,出了獄門,急忙趕路。

  不隔數日,竟歸到柳林裡來。此時女師蓮岸,專等光祖消息,日夜指望,一聞光祖回營,即傳進來。光祖見過,蓮岸道:「宋純學、王昌年可曾同來?」

  光祖道:「前大師差遣小將,一徑往開封訪問曉得,純學入贅在潘家,同昌年一齊住居西園。及至潘家細問,他說兩人俱被逮進京,詳考緣由,乃是因強思文、杜二郎,劫掠被敗,官府緝獲,當堂招攀出來的。小將星夜到京,二人俱已入獄。」

  就將題疏批發等事,前後說了一遍:「望大師急速計議,救此兩人。」

  蓮岸一心指望昌年到來,驟聞此信,吃了一驚,沉吟半晌,說道:「這怎麼處?我若興兵前去,誠恐勝敗未定,曠日持久,朝廷見我興兵,倒把兩人認實了。我若把銀子去各處挽回,萬一照定疏稿上意思,俟獲我時查勘明自,那個肯擔當?」

  左思右想,俱不停妥,就對光祖道:「你且去,待我思量個萬全之策。」

  光祖拜別出來,蓮岸回至房中說與香雪小姐知道。小姐聞得昌年犯罪,啼啼哭哭,無可如何。蓮岸安慰一番,走出房來,又打發各營頭領,各路打聽京中消息。

  原來,宋純學在獄中畫下一計,央及同年好友特上一本,本內詳言:「各省賊寇俱系良民,向為饑寒所迫,遂至嘯聚山林。如下明詔免其死罪,四處招安,則兵不血刃,而賊可消滅。」

  這是明明激動柳林使其歸順,純學、昌年兩個不辯自明的意思,且待脫身出來再與大師另圖良策。果然朝廷議撫,如陝西一路,降寇、小紅狼、龍江水、掠地虎、郝泉等,督撫給牌免死。

  柳林頭領打探這個消息報知大師。蓮岸正無算計,聽得此事,便欣然與李光祖商量,欲照例暫時歸順,俟宋純學、王昌年出獄,取此兩人,重複糾合兵馬,再圖後著。光祖道:「大師不可輕易舉動,倘一時失勢,反被別人牽制,那時便難收拾了。純學、昌年還宜另計申救。」

  蓮岸想念昌年,一時無措,只要給牌免死,弄他出來,便同守一家,也自歡喜。只因天書散失,那雄心已覺消磨,就對光祖道:「我主意已定,你若不從,任憑你自立營頭,我做我的事罷了。」

  光祖道:「大師有命,小將敢不聽從,只可惜數載經營,一朝分散,若大師投順朝庭,小將也學程景道長隱深山,做個田舍翁,所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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