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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驚館夢桃樹作良緣(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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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學見說得有理,且是遭遇甚奇,只得索允從了,對老潘道:「承諭天緣,不敢違逆。但小弟客中無聘,為之奈何?」 老潘道:「仁兄職列儀曹,寒家仰攀貴人,實出萬幸,安敢論財。」 兩邊話的好了,昌年又從中贊成。老潘便去擇了吉期,純學不得已,只得將帶來盤費,俱湊出一般的,行了聘禮。待到吉日,純學穿了公服,竟在潘家結親,合巹之夕,純學看那瓊姿小姐相貌整齊,滿心歡喜。入贅之後,親鄰慶賀,熱鬧非常。只留下王昌年清清冷冷寓居西園。幸喜得純學時時出來安慰,還不十分寂寞。 忽一夜,昌年獨坐書房,燒了一爐好香,燈下看些書史,思想香雪小姐,未知死活,因歎道:「別人遇合,何等容易,獨有我王昌年反反復覆,再不得如意。」 不信有情的偏沒有緣,就是一宵恩愛也不可得。」 正思想間忽聽得窗外有行動之聲,昌年道:「可是小廝,有茶點一盞來吃。」 外邊道:「茶倒沒有,備得美酒一樽在此。」 昌年想道:「又是老潘差人來致殷勤了。」 便一手開說道:「便闌夜靜,多承厚情,你家老爹還沒有睡嗎?」 只見跨出書房,星光之下,遠遠望見幾個人把手招他。昌年走去看時卻不是人,原來是牡丹臺上的葉被風吹動。昌年笑道:「黑暗裡認錯了。」 又問道:「那送酒的在何處?」 不想到在書房裡底底應道:「王老爺,在這裡。」 昌年笑駡道:「歹奴才我在外邊你到閃進裡面。好好的說罷了,為什麼妝這樣嬌聲嬌氣。」 昌年一頭說即走進書房,仔細看時恰好一位絕美麗的女子斜立書燈背後,昌年走近身來,香氣芬芳,嬌姿豔雅,那心腸就鐵打的也要柔軟了。昌年見此佳人,不禁神魂飄蕩,因問道:「從何而來?」 美人道:「郎君莫怕,妾即桃花女神也。前宵諷詠佳句,衷心不忘,故來相訪。」 昌年道:「下官孤燈寂靜,承神女保重,亦是韻事。但恐幽明間隔,有所傷害否?」 花神道:「妾乃紫姑山司花仙女,前生與郎君閨房恩愛,尚欠一宵,妾因等待郎君,守此桃花之下。今宵完願,當即回山中,職司花色了。前見宋禮部文武全才,偶取碧玉鴛鴦與他玉成好事,亦是一段佳話。昌年道:「小生得遇仙卿,可見『姻緣』二字必定不能相強。咳,只恐怕一宵恩愛,又添出萬種相思,五更分別,豈能恝然?」 花神道:「郎君至情,只這一句,妾當與君更結再生之緣了。方才攜酒一壺,何不共飲一杯?」 昌年遂並坐舉杯,歡然相敘。花神又道:「妾聞郎君憶念香雪小姐,未審可要相見?」 昌年忙問道:「香雪途遇強人,存亡未卜,小生日夜掛懷。若仙卿能使一見,感恩不淺。」 花神道:「小姐安處他房,今夜妾當助君一夢,到彼處相會。但天機難以洩漏,他所居的地方,不敢直說。郎君凡事放心,這就是喜信了。」 昌年道:「倘得如此生死不忘。」 花神道:「郎君夢見小姐,後日無據,何以為憑?可將輕絹一幅,題詩在上,妾與君夢中致去,使小姐見了亦知郎君想念之情。」 昌年大喜,即尋出一方輕白綾絹,細細楷書,寫詩一首: 一朵千金泣露斜,玉緘消息滯天涯。 瞢騰勿作西樓夢,悵望神仙萼綠華。 昌年寫完了,後面又用一個名字印子。花神拿了詩絹,同昌年解衣就寢。床上美滿幽香,不可細說。將次三更,一覺睡去。昌年的魂夢正像有人提住的,隨風逐雲,頃刻千里。抬頭看時,卻垂下萬條柳線,昌年順路而走,忽轉到一間房裡,四壁圖書,一簾花草,香雪小姐獨坐其中,昌年一見便相攜手說道:「小生那一日不念小姐,豈料住在這裡。前日歸家,只為不見你,反受了焦氏的氣,今日同歸去罷。我有一首詩,特送你看。」 在袖裡取出那幅綾絹,交付小姐。香雪拿了說道:「我在此間,指望你來候我,怎麼隔了許多日子?前在京中,要你做三件大事,如今一件也不消了。」 昌年道:「此處甚是幽靜,一個人兒也沒有,小姐且與你親近片刻。」 便把香雪緊緊抱住,香雪並不推辭。忽然一道月光照身上來。昌年覺得一陣寒冷,手便抱住香雪,心內好像昏迷的一般,連聲叫道:「小姐!小姐!」 開眼一看,抱的乃是花神。花神道:「郎君蘇醒,漸次五更,妾要去了。千萬保重,夢中之事後會有期。」 昌年尋那詩絹,果然不見,便道:「适才幽夢,深感仙卿引領,此刻又要分別。殘燈未滅,兩夢皆虛。已後這個清齋,怎生消遣?」 花神道:「妾的夙緣,今宵已盡。但郎君經今年之內,尚有一番驚嚇。若見蓮花殘敗,方脫此難。」 昌年問道:「可避得麼?」 花神道:「這是命數當然,無從可避。」 昌年猜想蓮花慘敗,將及秋期。這一夏須要仔細。」 花神道:「不是這樣。郎君當靜以待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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