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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真美豔一夜做新郎(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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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小姐捉弄焦順,可謂快極。焦氏媽媽無可如何,這小姐落得清閒自在,專待父親回來,還要把那不通書劄一五一十告訴他,方始消這一口怨氣。這也是理之所有。只不知崔世勳征剿如何?王昌年探望如何? 說話的不要遣前失後,可將白從李出門之事表白一番。卻說白從李同了宋純學,一路上察訪才人,真個逢州過府。先有自己的人開張店鋪,要銀就有,要住就歇,甚覺便當,他曉得陝西一帶,李光祖聲勢張大,不免到陝西看他一遭。不想未到陝西,朝廷征剿反賊,官兵眾盛,內中一個老將,極其驍勇。你道老將是誰?原來就是崔世勳。此時,與李光祖結營相待。 一日,探卒來報:「外邊官兵逼近前營,內中一員驍將,親來索戰。」 光祖連忙整備衣甲,騎馬出營。果然旌旗耀日,一將當前直沖過來。光祖盡力抵敵,怎當得他一身武藝,戰勾多時,愈有精神。光祖不覺,大敗回營。打聽這將正是崔世勳。思量無計,只得暫閉營門再作道理。 次日早晨,正要整旗槍決一死戰,只見營外探子來報:「有一位客官,隨了數人,說是山東白相公,要進營中。」 光祖聽見,知是柳林大師來到,急急出來迎接。當日相見,喜不自勝。光祖道:「自離大師到此,兵勢稍盛。不意昨日遇了崔世勳,被他戰敗。方將算計破他,大師此來光祖之萬幸也。」 白從李道:「這事不難。你今日且不要出兵,待我按定八方,用個生擒之法。」 真個這一日,營中寂靜,崔世勳自恃強勇,只道一鼓可破,攻戰甚急。不知那大師已有準備。 半夜裡,將《白猿經》操演,披髮仗劍,書符念咒,分佈各方。到第二日正午,大師端坐中營,寂然不動,大開營門。光祖出陣,世勳望見,抖擻精神,便來迎敵。初時交鋒,世勳甚是勇猛。忽然狂風刮地,卷石飛砂。世勳著急抬起頭來,但見半空中一朵大白蓮花當頭罩下來,世勳道:「不好了,這是妖術!」 說猶未了,那蓮花劈頭一打,把一個英雄蓋世的老將打下馬來。原來大師坐定中營,默持咒語,用個「神蓮破陣法」。光祖見世勳跌倒,一隊兵眾掩殺上前,就把崔世勳橫拖倒拽捉進營去。原來世勳是前隊先鋒,官兵看見先鋒失利,四處逃散。李光祖大勝一陣,將世勳捆縛,解到大師面前。大師一見,便喚手下放了,說道:「將軍忠勇過人,今日幸到敝營,凡事托賴,自當重任。」 世勳大怒道:「我乃天朝將佐,卻被妖術所困,非戰之罪!你們指望要我從順,寧死不從的!」 大師道:「好漢子,不可傷他。」 吩咐李光祖:「把一隻大箱,藏他在內,著勇士數人,扮做客商,好好供給他,悄悄送到柳林程景道處安頓,俟後日有用他之處。」 光祖承命而行。世勳沒奈何,求死不得,被眾人囚俘解去不提。 說這光祖勝後,官兵只好相持,兩邊不輕舉動。大師在營數日,分撥光祖鎮守,自己又要同了宋純學再到別處去。光祖備酒相送,竟自出營。行了兩日,將過西安府界,在一家店內歇宿。不期撞著一人,衣巾破敝,獨自一身,拿了筆,在店房壁上題幾句詩,詩雲: 一片征塵望眼迷, 旅愁偏逐暮雲低。 異鄉殘夢歸何處? 未及寫完只見那人兩淚交流,不知不覺,手中的一管筆,落在地上,再拾不起。白從李見了,這個光景,甚覺苦切,因走過來問道:「吾兄從何□□少年才貌,這等流落不遇?」 那人立起身來,拭幹淚眼,見從李一表人才,便向前拱手道:「未審兄長是誰?小弟的苦情,一言難盡。盡可先請教尊姓大名。」 宋純學在旁邊答道:「我相公姓白,名從李,是山東富室,偶然有事到這裡來的。」 那人道:「原來是個貴家公子。小弟也不是下等之人,特到此間探望至親。不想兵戈阻隔,且是聞得兇信,因而進退兩難。其中苦情甚多,一時不能細述,適間無聊托情俚語,多有得罪。」 從李道:「看仁兄青年□貌,自非凡人。今夕同住店房,待小弟沾酒一壺,一來為兄解悶,二來細談衷曲,然後請教性名。」 宋純學就往外邊,喚主人家整備酒肴進來,三人對坐,白從李道:「小弟浪跡江湖,極喜交結斯文朋友。兄是何處鄉里?到此所望何人?」 那人道:「小弟原是詩禮之家,祖居河南省城,姓王字文齡,賤名昌年。少時失了怙恃,全虧家母姨撫養,並以親女許配。不幸母姨棄世,母姨夫另續繼室,生性殘刻,日不相安。又母姨夫總戎此地,故此不惜勞苦,獨自一身到這裡來。誰想兵戈阻絕,前日近邊眾人紛紛傳說,母姨夫這一隊軍士盡皆覆沒。小弟想起,姨夫平生忠義,必定是死節的了。如今欲進無門,被歸無路,行將下填溝壑。為男子者,上不能報養育之恩,下不能全閏房之愛,孤身漂泊,生不如死。」 昌年說到此處,不要說他自已悲苦,就是在坐的人,聽這番話,也俱淒惻起來。 白從李道:「吾兄境遇如此,實實令人可憐。但是英雄遇合,自有人數,雖則遭時困厄,也須放開懷抱,切不要做兒女子態,如楚囚相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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