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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對面不相逢暗暗傳知消息 笑談來竊聽明明說出根由(3)


  湘夫、松風一時已變不及了,笑倒道:「岳父大人,容恕小婿無禮。」

  太僕也笑倒道:「我的賢婿哪裡去了?」

  湘夫道:「小婿前日曾許岳父大人變個文小姐報還,今可謂不食言矣。」

  一霎時,合室哄然。

  夫人聞知,也來笑個不了。方知雲湘夫竟是文小姐了。太僕方正色問道:「小姐巧心俏膽,當日何不明言,遂置人於十裡霧中,竟當面不見,奇奇幻幻,全無一點破綻,真正神如九曲之珠,智若弄龍之巧,請將從來之事細細一談。」

  湘夫道:「賤妾之計,萬不獲已。因當日家父罹不測之禍,朝廷有夷族之詔,故敢於萬死一生中,冒恥不顧,借衣冠以飾面,假幕府以潛身。至於大人謬賞微才,遂以赤繩見系于此,一時只恐露人眼目,累及大人,所以巧作此舉,自全餘生。今得雲郎登榜,自可明目張膽。縱聖天子無赦罪之條,或可因雲郎而推恩及於賤妾,少寬一死,庶不至貽累大人,故可露出行藏。然于雲狀元前,尚請大人秘而不泄,俟彼功名顯著,然後可以明言,而奸人之舋無自入矣。」

  章太僕大喜道:「不意小姐閨閣中人,反勝鬚眉十倍,可敬!可羨!怪道語言吞吐,自始至以及今日,未嘗說煞一語,何其心靈若是耶!老夫與雲狀元俱被瞞過,使非今晚竊聽,不知何日撥雲霧而睹青天也。但方才聞小姐所雲水伊人之說,又不知什麼巧計,並道其概。」

  小姐道:「賤妾以駕海瞞天之說,耽誤令嬡,自不得不與令嬡作一雲翹夫人,使藍橋有攜漿之士也。故曾面向水生,代作冰人一語,而大姨夫、小姨夫俱已同作狀元矣。」

  太僕大贊道:「若稱文君千古之情,而私奔未免遺醜當壚;紅拂一雙慧眼,而西明夜晤先已失身越府。至如小姐,才並文君,而正則過之,若張姬而才又遠勝。至於入幕中,而才智奪文人之席;射雀屏而齊眉。姊妹之稱。彤管班頭,蛾眉失色。老夫輩已久為小姐包容矣!」

  小姐道:「事出創聞,何當掛煩?」

  太僕道:「失一快婿,得一閨英;得一閨英,獲兩快婿,老夫何幸,消受此人間大福也!」

  自此拜太僕為義父不題。

  再說雲狀元憤憤歸院,伊人專等他歸,一問石妹消息。豈知雲狀元怒氣未平,將石霞文設席相誘,反被微言冷語,以至送還文小姐等話說過一遍,後將文小姐不歸小弟,則石妹亦不歸兄之說說知。水狀元一番欲娶心腸早已冷若冰,涼若雪了,大笑道:「前兄有言,不應與無義漢作郎舅親,這句話若合符節了。兄之美失而幾得,竟有不得之慷慨;弟之美得而至失,意有不欲失之流連,只覺功名之運大通,婚姻之事太塞耳!所恨者,石霞文何物妖魔而變幻若此,真正可遺以巾幗之服也!可惜章太僕一個端人,何不招了你我二人為婿,而早自失於檢點,遂使既汙,而不可複白也。」

  說罷,惟一笑而已。正是:

  今朝無不怨霞文,異日方知感倍殷。
  雙膝黃金早已失,請君長跪謝紅裙。

  此後有分教:疙瘩紅絲,妄求系足;蹺蹊繡幕,強欲束鹿。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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