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觀應:盛世危言 > |
卷二 禮政(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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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西國童子不過讀書數年,而已能觀淺近之書,又能運筆作書信及論說等。我中國苟非絕頂聰穎子弟,未見有讀書數年而即能作書信論說者也。 可知中西人非智愚之有殊,實文字之有難易也。蓋學西文較華文易學,日本文較西方尤易。查日本風氣之開,如此速而且盛者,由婦孺皆識本國文字,能看報章,故也。吾聞蔡毅若,黃煜初、沈曲莊感中國識字作文之難,仿羅馬省筆法創有切音快字,雖愚夫愚婦從學一月亦可通信。如蒙大吏奏請頒行。 實足以大開民智。所謂學一月亦可通信,如蒙大吏奏請頒行,實足以利窮民而益國家,可使國內無不識字之人。複請文部大臣考究東西各國有用之書,奏飭各公使購運回國,聘精通中西文字專門名家,廣為翻譯,或精於一藝者,難得兼通中西文字,而所費時又多,則譯西國書即請西國技藝師,兼選精通中西文字之肄業生與其對譯。如譯東瀛書,即請東瀛技藝師,兼選精通中東文字之肄業生與其對譯。分門別類,譯成後頒發各省,任人翻刻,以期嘉惠士林,籍開民智。當此需材孔亟,宜先譯各種技藝礦學電學化學律學等書,以免借材異域,並通飭各省廣興學校,兼設機械製造廠,聘精于技藝師為教習,凡書中不盡之意,均為口授。庶不出幾年,超等之生可為人師,俾不識東西文者,亦能曉其意義,自然製造多,謀生易,漏卮日少,富強可望,以視專習洋文,事難費多,且恐染習氣,貽用夷變。夏之譏者,氣象不侔矣,況無論何國學藝於人,皆不變其本國文字。 日本近年已將泰西有用之書,擇其最要者,翻譯刊佈。如譯西文之書,難於東文,不若譯東文之書,以期簡易。溯自泰西通商以來,我中國人士見其國家富強,器械精利,天文地輿、格致製造,算學礦學化學等靡不效法。而各製造局肄業生,或淺嘗而輒止,或泛鶩而不專,或得其皮毛而未悉實濟,卒無有成一藝可與西人相頡頑者,何哉?蓋因京師同文館,上海翻譯館,各省教會所譯之書,皆非精通其藝之人所譯,且西書事物名目,往往中國所無,而文辭語氣等又與中國文法顛倒不同,是故翻譯諸書恒有辭不達意之患,似是而非之弊也。天譯者技藝不精,對之如隔簾幕。學者僅知其萬分之一,而欲求廣其識見,增其學問,不亦難乎? 慎勿以翻譯有書,而不求師指授也。當今之世,重譯四至,無論西學不能不講。 即華洋交涉之事,亦日多一日。官商苟不明西文,安能周旋於其間哉?而為翻譯者,尤須中西文理俱優,方能融會貫通。若蹈浮少年之習,略識西文西語,便詡詡然誇耀於世,以為中國文字學問,不足學,不必知,棄若弁髦,視同疣贅,則非餘之所敢知也。 女教 古重胎教。蓋謂人生自孩提以至勝衣,大都瞻依慈母,跬步不離。此家有賢母,其子若女,必多造就。然後日之賢母,即當年之名媛。中國女學諸書,失傳已久。自片語單文散見於六經諸子外,以班昭《女誡》為最先,劉向《列女傳》,鄭氏《女孝經》、《女訓閫範》、《女範》各有發明。 近世籃鹿洲采輯經史子集中為婦人法式者,謂之女學,頗稱詳贍。所惜者朝野上下間,拘於女子無才便是德之俗諺。女子獨不就學,婦功亦無專師。 其賢者稍講求女紅、中饋之間而已。 于古人所謂婦德,婦言、婦容、婦工者,有其名無其實。禮教之不講,政化之所由日衰也。 泰西女學與男丁並重。人生八歲,無分男女,皆需入塾,訓以讀書、識字、算術等事。塾規與男塾略同。有學實學者,有學師道者,有學仕學者,有入太學院,肄業以廣其聞見者。雖平民婦女不必如男子之博雅淹通,亦必能通書文,明道理,守規矩,達事情。參之以書數,繪畫,紡織,烹調之事,而女紅、中饋附之,乃能佐子相夫,為賢內助矣。瑞士國有大書院,准女子入內習醫。如果精通,亦可給憑行道。而收生一端,關係尤重。俄國特色教女收生院,凡胎前產後一切要症,必須明白透徹,體恤入微。既講求婦科,即內外各科,亦可兼習也。 中國之人,生齒繁昌,心思靈巧。女範雖肅,女學多疏。誠能廣籌經費,增設女塾。參仿西法,譯以華文。仍將中國諸經、列傳、訓戒女子之書,別類分門,因材施教。而女紅紡織,書數各事繼之。富者出資,貧者就學,由地方官吏命婦歲月稽查,獎其勤而懲其惰。美而賢者,官吏妥為擇配,以示褒嘉。至於女塾章程,必須參仿泰西,整齊嚴肅。庶他日為賢女,為賢婦,為賢母,三從四德童而習之,久而化之,紡精妙,書算通明。複能相子佐夫,不致虛糜坐食。愚賤皆知禮義,教化具有本原,此文武之所以化行俗美也。 至婦女裹足。合地球五大洲,萬國九萬餘裡僅有中國而已。國朝功令已加禁,革而相沿既久,俗尚未移。夫父母之愛子也,無所不至,而鍾愛女子尤甚於男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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