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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東野賈浪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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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潛雲:「唐之晚年,詩人類名窮土,如孟東野、賈浪仙之徒,皆以刻琢窮苦之言為工。或謂郊、島孰貧,曰:『島為甚也。』曰:『何以知之?』『以其詩知之。郊曰種稻耕白水,負薪斫青山。島曰市中有樵山,客舍寒無煙,井底有甘泉,釜中嘗苦幹。孟氏薪米自足,而島家俱無,以是知之耳。然及其至也,清絕高遠,殆非常人可到。唐之野詩,稱此兩人為最,至於奇警之句,往往有之,如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則覊旅窮愁,想之在目。若曰柳塘春水慢,花塢夕陽遲,則春物融冶,人心和暢,有言不能盡之意,亦未可以為小道無取也。』」苕溪漁隱曰:「六一居士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是溫庭筠詩,『柳塘春水慢,花塢夕陽遲』是嚴維詩。文潛乃以為郊、島詩,貴非誤邪?」 ◇ 蔡寬夫《詩話》雲:「司空圖善論前人詩,如謂元、白為『力勍氣僝,乃都會之豪估』,『郊、島非附於寒澀,無所置才』,皆切中其病。及自評其作,乃以『南樓山最秀,北路邑偏清』,為假令作者複生,亦當以著題見許。此殆不可曉。當局者迷,固人情之通患。如樂天所謂『斸石破山,先觀鐫跡,發矢中的,兼聽弦聲』,使不見其詩,而聞此語,當以為如何哉?」 ◇ 《緗素雜記》雲:「《唐書》載:『賈島字浪仙,初為浮屠,名無本,來東都時,洛陽令禁僧午後不得出,島為詩自傷,韓愈憐之,因教其為文,遂去浮屠,舉進士。當其苦吟,雖逢值公卿貴人,皆不之覺也。一日,見京兆尹,跨驢不避,謼詁之,久乃得釋。累舉不中第。文宗時,坐飛謗貶長江簿。』余案劉公《嘉話》雲:『島初赴舉京師,一日,於驢上得句雲: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始欲著推字,又欲著敲字,練之未定,遂於驢上吟哦,時時引手作推敲之勢。時韓愈吏部權京兆,島不覺沖至第三節,左右擁至尹前,島具對所得詩句云云。韓立馬良久,謂島曰:作敲字佳矣。遂與並轡而歸,留連論詩,與為布衣之交。自此名著,後以不第,乃為僧,居法乾寺,號無本。一日,宣宗微行至寺,聞鐘樓吟詠聲,遂登樓,於島案上取詩卷覽之。島不識帝,遂攘臂睨帝曰:郎君何會此邪?遂奪取詩卷。帝慚恧下樓而去,遂除島為遂州長江簿。』《唐史》與《嘉話》所載不同如此。」 ◇ 《今是堂手錄》雲:「高麗使過海,有詩雲:『水鳥浮還沒,山雲斷複連。』時賈島詐為梢人,聯下句雲:『棹穿波底月,舡壓水中大。』麗使嘉歎久之,自此不復言詩。」 ◇ 《冷齋夜話》雲:「賈島詩有影略句,韓退之喜之。其《渡桑乾》詩曰:『客舍並州三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而今更渡桑乾水,卻望並州是故鄉。』又《赴長江道中》詩曰:『策杖離山驛,逢人問梓州,長江那可到,行客替生愁。』」 ◇ 《隱居詩話》雲:「孟郊詩蹇澀窮僻,琢削不暇,真苦吟而成,觀其句法格力可見矣。其自謂『夜吟曉不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閑,心與身為仇。』而退之薦其詩雲:『榮華肖天秀,捷疾愈響報』,何也?」 ◇ 蘇子由雲:「唐人工於為詩,而陋于聞道。孟郊嘗有詩雲:『食薺腸亦苦,強歌聲無歡,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寬。』郊耿介之士,雖天地之大,無以容其身,起居飲食,有戚戚之憂,是以卒窮以死。而李翱稱之,以為郊詩高處在古無上,平處猶下顧沈、謝。至韓退之亦談不容口。甚矣,唐人之不聞道也。孔子稱『顏子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回雖窮困早死,而非其處身之非,可以言命,與郊異矣。」 ◇ 《笠澤叢書》雲:「吾聞淫畋漁者,謂之暴天物。天物不可暴,又可抉摘刻削,露其情狀乎?使自萌卵至於槁死,不能隱,天能不致罰邪?長吉夭,東野窮,玉溪生官不掛朝籍而死,正坐是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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