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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出手這麼狠,又做得如此巧妙,自然是高手。高手作案,不僅作案的候反應快,身手不凡,作案以後,心理也非常敏感,變化無常。唉,如果害怕目標太大,就停幾天玩玩嘛。看看朋友,下下賭場,再找幾個小姐泡泡。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來得容易花得快,幹這個的是無本買賣,不就是圖個自在和快活嗎?花完了再出手嘛,來一趟鄭州不容易,少說也住他一個月對吧?

  于富貴想想自己,又替對手想想,來來回回一想,就估計如果真是過路客作案,肯定也不會馬上走。住一個月是長了一點,那只是自己一廂情願,但是起碼十天半月內他不會走。

  「老於,又去看楊局長了?」

  現在這人真是神了,于富貴剛剛回到單位,辦公室白主任就知道他從楊局任長那兒回來了。

  「白主任,你成神仙了!」

  「我怎麼成神仙了?」

  于富貴也開玩笑說:「白主任,要不你就是長了千里眼。我剛從楊局長那兒回來還沒有十分鐘,你就知道我從哪兒回來。這你不是成神仙了嗎!」

  白主任笑了:「我哪知道你去哪兒了,我還是聽咱們李頭說的。」

  李頭就是他們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單位裡的一把手,這麼說李頭是知道他于富貴去見局頭了,于富貴心想又麻煩了。現在不論哪個單位,人際關係都格外複雜,又特別微妙,尤其是越級和上邊的領導發生關係,本單位裡的頭頭最反感了。剛開始上任那一陣子,于富貴還不太習慣,也不懂得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常常是上下一擠,把他自己夾在中間受夾板氣。那滋味可是真難受,可以說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現在不同了,他已經受罪受過來了,也知道怎麼對付這種事情了。像他今天去見局頭的事兒,李頭是非常想知道他去幹什麼了,甚至想瞭解他和局頭之間說的每一句話。但是,于富貴不能夠明著去找李頭解釋和彙報,況且楊局長再三交待過,這個案子特殊,他絕不能夠把真實的內容說出去。怎麼辦哩?還得讓辦公室白主任代勞,把話捎過去。當然不能夠明著講,那不就成傻蛋了嗎?

  「白主任,唉,」于富貴先故意歎口氣,再很隨意地接著說,「你還不知道咱老於是個破花瓶嗎?外地來了客人要見咱,局頭就把咱掂過去放放。說白了也和一塊破抹布一樣,想起來了就抓起來用用,用過了順手一扔就忘到腦後了。咱去能幹點啥?還不是那老一套?和人家握握手乾笑笑,你好我好說一串廢話就回來了。」

  于富貴這麼一說,也把白主任說笑了。反正這種事情在於富貴,確實是家常便飯,于富貴的話白主任深信不疑。于富貴心裡也明白,白主任肯定會把這話捎給李頭的。所以,他就只是這麼輕描淡寫一下,並不再細說。說就算把白主任蒙住了。

  「老於,能夠當花瓶也並不容易呀。」白主任也笑著說,「多少人想當花瓶還當不上哩,你說是不是?別說人家了,我做夢都想當花瓶,就是沒能耐呀。」

  于富貴發現他今天和白主任說得很融洽,忽然心裡一動,就裝做認真地說:「白主任,我給你說個事兒,這幾天我老婆的妹妹要從外地來看我們,你說都七八年沒見了,我恐怕得陪著客人到處轉轉看看吧?李頭萬一有事兒找我了,你給我擋句話。」

  「沒事兒。一般來說,他不會怎麼找你,你和王海說是隊裡和局裡都管,實際上還不是都不管?客人來了你想幹啥就幹啥吧,誰找你了我給你擋著。」白主任又連忙說,「老於,需要上洛陽去開封玩,或者你去少林寺也行,用車了儘管給我說,我給你調。」

  「那好,用不用,我先謝謝你了。」

  白主任走後,于富貴想,這一下好了,這就不用請什麼事假之類了,那樣目標太大。這樣更好,藉口私事兒,真真假假蒙過去,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就給自己留下了充分的辦案空間。想到這裡于富貴也笑了,這算辦什麼案子嘛,蒙別人不說,連自己人也得蒙,抓小偷哩自己先成小偷一個了。

  呼機響了。

  于富貴看看,是王海在呼他。

  「喂,我老於呀。你在哪兒?」

  王海在電話裡說:「我在國際飯店。」

  「有事兒嗎?」

  「有人作案。」

  「說具體些好嗎?」

  「有兩個外商在西餐廳裡吃飯時候,突然失盜了。

  「有線索嗎?」

  「沒有線索,看起來是高手作案。」

  「太好了!」于富貴本能的直感到這兩起案件出手相似,說不定就是一個人幹的。「那這樣吧,」于富貴說,「我得見你。讓我想想,這樣吧,咱兩個都趕到陽光的飯館吧。」

  放下電話,于富貴覺得他們到楊光的飯館去碰頭特別合適。那裡安靜,他在那裡可以向王海有分寸地介紹一下發生在皇上酒家的案情。王海年輕腦子靈,把兩個案子放在一塊兒對比一下,兩個人可以好好分析分析,具體研究一下偵破方案。更重要的是,雖然楊光現在已經洗手不幹重新做人了,但是,他過去畢竟是鄭州幫小偷們的大哥大,而且在全國的小偷中是出了名的「秀才」,是大人物,如果他肯幫忙那就太好了。

  當然,不能夠指望楊光給你說得很具體,這種人過去在黑道上是成名的人物,如今就是退出江湖改邪歸正不再做老大了,也不會明著站出來出賣過去黑道上的朋友。如果那樣,那就不是他楊光了。但是,楊光會不會看在我老于和他楊光朋友之間的感情分上,暗示一下經常採取這種作案方式的人的範圍呢?于富貴心裡沒有把握,只是希望楊光會這麼做。如果楊光真是能夠這麼做,那他于富貴就燒高香了。

  二十分鐘以後,于富貴和王海來到了楊光的飯館。毛毛在前臺領班,因為是老朋友,看見他們就像看到自己人一樣,高興得笑成了一朵花。也不問,直接把他們領進了一個單間。先吩咐小姐上煙上茶,然後就問:「現在就點菜嗎?」

  于富貴連忙說:「不慌不慌,我們先說會兒話。」

  王海也客氣地問:「生意還好吧?」

  毛毛說:「托你們的福,生意還行。」

  于富貴裝做很隨意地問:「楊光在吧?」

  「在二樓上。」毛毛連忙說,「于哥,要不要我去讓他下來?」

  于富貴連忙說:「不用不用,一會兒再說吧。」

  「那你們先坐著,要什麼了就叫我。」

  毛毛走出去,回頭輕輕地把門帶上。

  于富貴想了想,就對王海簡單介紹了一下發生在皇上酒家的案子,當然把被盜的對象完全省咯了。不過他最後對王海笑著擠擠眼,然後才強調說:「楊局長有交待,這件案子只限你我知情,不再擴大範圍,你可要記牢。」

  王海是聰明人,兩個人又是老搭檔了,彼此十分默契,一點就透。于富貴說到什麼程度,他也不再多問。於是王海想了想說:「老於,你比我瞭解他們,我想著這絕不是什麼小偷小摸的勾當。出手這麼意外,是不是你覺得咱鄭州幫的扒手裡邊,有這種出手的人物不多?」

  于富貴點點頭:「基本上可以肯定,是過路客。」

  「這兩起案子很可能是一個人做的,或者是一個團夥?」

  「我也這麼想。專門在城市的上流社會區域裡作案,在皇上酒家的小歌廳,在國際飯店的西餐廳,我也想到是一個人幹的。不過,我想團夥還不太可能。頂多是一對搭檔。」

  「會不會是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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