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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看著一臉憔悴的劉重天,李士岩緩緩開了口:「重天,今天請你來,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從同志的感情上說,我不想和你談,秉義同志堅持要我和你談,代表省委,也代表他……」劉重天笑了笑:「士岩同志,你別解釋了,我理解,我在紀委工作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都清楚。現在事情這麼多,你很忙,我也很忙,咱們還是抓緊時間,開誠佈公談起來吧!」

  李士岩還是解釋了兩句:「你能理解就好,處在我這個位置上,碰上了這樣的情況,該說的話我要說,該問的問題我要問,你實事求是回答就行了,不要把我當作你過去熟悉的那個李士岩,就當我是一個代表組織的陌生同志,行不行?」

  劉重天往沙發上一靠:「行啊,士岩同志,你開始吧!我知道,你已經到鏡州幾天了。」

  李士岩馬上開始了談話,在屋裡踱著步:「重天同志,你情報很準確嘛,知道我來了鏡州。」他也不隱瞞,伸出三個指頭,晃了晃,「三天,我來了三天了,調查祁宇宙對你的一個舉報,調閱了當年藍天股票受賄案的全部檔案,也親自和有關涉案人員進行了談話……」

  劉重天似乎無意地問了一句:「談話人員中也包括齊全盛同志嗎?」

  李士岩搖搖頭:「不包括全盛同志。全盛同志對我情緒比較大,我出面不太適宜。」

  劉重天道:「考慮挺周到,在目前這種背景下,全盛同志怕是難以做到實事求是。」

  李士岩看著劉重天:「那請你實事求是說說:這次省三監幹警的調整是怎麼發生的?」

  劉重天反問道:「怎麼?部分幹警的調整和祁宇宙的非正常死亡有直接關係嗎?」

  李士岩多少有點意外:「哦,你也知道祁宇宙死了?」

  劉重天道:「巧得很,上午來這裡的路上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

  李士岩口氣中不無譏諷:「重天同志,你的情報總是很及時嘛!」

  劉重天話中有話:「是情報嗎?也許是訛詐吧?」

  李士岩揮揮手:「不爭論了,請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回避!」

  劉重天只得正面回答問題,把祁宇宙在獄中大耍特權,為吳歡跑官要官等情況如實說了,不無激憤地責問道:「……士岩同志,請問一下:如果這個在押犯把電話打到了你的手機上,你怎麼處理?難道不聞不問嗎?」李士岩不接這個話茬兒,按自己的思路,自顧自地說:「因為這個電話,你就找到了省司法局,就有了以後司法局紀檢部門的調查和對一些幹警的調整,這個過程我已經清楚了,——我的問題是:誰能證明你真的接到過祁宇宙的這個電話?」

  劉重天想都沒想:「周善本副市長可以證明,我接到祁宇宙這個電話時,正在他家!」

  李士岩馬上交代秘書:「給我要市政府值班室,請他們找一下周市長,讓周市長立即給我回個電話!」交代完,繼續問劉重天,「——在這些調整的幹警中,有沒有你熟悉的同志?」

  劉重天道:「沒有,具體調整情況我沒過問,也不可能過問。」

  李士岩沉默片刻,突然道:「那個畢成業你也不熟?」

  劉重天疑惑地看著李士岩:「畢成業?是不是三監的監獄長?或者政委?」

  李士岩疑惑地看著劉重天:「怎麼問起我了?啊!」

  這時,周善本的電話來了,是打到紅色保密機上的。

  李士岩看了看劉重天,按下了電話免提鍵,開始了一次具有對質意味的通話,不過,口氣卻故作輕鬆:「哦,是周市長嗎?我是省紀委李士岩啊,向你這位廉政模範瞭解一個情況啊:重天同志到鏡州後有沒有去過你家,搞過一次訪貧問苦活動啊?」

  電話裡傳出了周善本熟悉的聲音:「來過一次,是我讓他坐出租車來的,怎麼了?」

  李士岩又問:「重天同志在你家那晚,有沒有——接到過誰的電話呀?」

  周善本不知是不是忙糊塗了:「什麼電話?那晚我們就是談心,我們是老同學了。」

  劉重天急出了一頭汗,真想對著電話發出自己的聲音,提醒一下周善本。

  李士岩提醒了:「善本同志,這個問題很重要啊,請你再回憶一下好不好呢?」

  周善本這才想了起來:「哦,對了,李書記,重天接到過以前的秘書祁宇宙一個電話,是從監獄裡打出來的,我還譏諷了重天幾句,弄得重天很難堪,當場找了省司法局一位局長!」

  劉重天這才松了一口氣,結束通話後,苦笑著對李士岩說:「如果周善本真把這事忘了,或者接電話時只有我一個人,再或者周善本是個和我有宿怨的仇人,我只怕就說不清了!」

  李士岩輕描淡寫:「可能會困難一些,但總能說清,真相永遠只有一個,而且,說明真相的途徑也並不是只有一條!」繼續追問下去,「畢成業是幹什麼的,你當真一點不清楚?」

  劉重天一口否定:「我真不清楚,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李士岩想了想:「那我告訴你:畢成業是直接監管祁宇宙的中隊長,從省城監獄調來的,他對祁宇宙的死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祁宇宙死於心力衰竭,是同監犯人折磨造成的。」

  劉重天道:「那我建議對這個畢成業拘留審查,看看他後面有沒有什麼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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