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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不,蕭弘會知道的。他不該知道我在你這裡,對嗎?否則他會加倍地罰你。我到電話間去打。

  萍萍找到了蕭小陽。萍萍在電話裡說,我在瑟堡,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我是不是真的能當總經理?我們是不是需要簽個合同?那樣我才能不惜犧牲一切地為你爭取。

  萍萍聽著蕭小陽的話。她恨得直咬牙根。她摔掉了電話。她聽懂了蕭小陽的意思。他的意識很殘酷,他認為萍萍犧牲掉她的肉體是值得的。

  媽的!萍萍心裡罵著。她回到了小S·森的房間。她說,聽覃說,你們森氏集團能有今天,全靠了你父親的奮鬥,可你為什麼要在這個城市裡為他敗家呢?這不值得。說著,萍萍已開始脫她的毛衣。毛衣的下面是質地很好的胸罩。萍萍穿著胸罩走進了小S·森。她嬌媚的問,蕭小陽辦公司的事你是怎麼考慮的?

  小S·森想了想後,還是直率地說,覃認為你這個哥哥是不可以輕易相信的,我們還需要考察。

  那你是不是相信我?萍萍說著坐在了小S·森的腿上。

  我更相信覃,我們兩家是世交。

  可是,靠這種老古董式的家族關係做生意又能有什麼發展呢?蕭小陽是科班大學畢業,他很年輕有實力,我覺得你們森氏集團的選擇合作夥伴上應該更有魄力和眼光,你應當……

  然後萍萍關掉了房間裡所有的燈。然後她上床。她像個職業誘惑者似地主動取悅於小S·森。她邊做邊流著淚說,你我之間不過是一種交易。但願有一天我能忘記這些。這些真讓人揪心。

  十分鐘後,萍萍就在小S·森的呼嚕聲中溜下了瑟堡的那張大床。她鑽進了衛生間的大浴缸裡。她奮力地清洗著,想洗去滿身的污穢。她認為她竟然允許自己有如此下賤的行為真是太卑鄙,太不負責任了。沒有快感,只有目的,這算什麼?萍萍走出衛生間,毫不猶豫地拿上了那堆首飾和香水。她認為那是她付出代價的等植物,那本來就是屬￿她的。

  萍萍走出房間的時候,把小S·森的房門摔出砰砰的響聲。她很憤怒,她才不管那個小S·森是不是會驚醒。

  萍萍走在瑟堡的走廊上時,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流著淚。心裡確實很難過,但是她其實並不想哭。她徑直向前走。她走得很快。她想不到在那個安靜的鋪著紅地毯的甬道上竟迎面撞上了蕭小陽。蕭小陽攔截住她。萍萍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她想這種惡棍是一定會候在這兒,一定會恬不知恥地打聽結果的。

  萍萍奮力推開他。萍萍沒有理他也沒有看他。萍萍徑直向前走。她乘上電梯。她走出瑟堡。她坐上出租回到了她自己的公寓。萍萍已毫無感覺。她麻木極了。可是沒想到她剛走進自己的公寓,門鈴就響了。她打開門,闖進來的竟是蕭小陽。

  我們家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原來住在這兒。

  你給我滾出去。

  萍萍攔不住蕭小陽便不再攔他。萍萍當時的心情就是認為反正都一樣了。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橫衝直撞地走來走去。她任憑蕭小陽走進來,任憑他鎖上了她的門,甚至任憑蕭小陽來擁抱她。

  你離我遠點兒,聽見了沒有?這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是嗎?蕭小陽一把拉住了像野獸般狂奔亂走的萍萍。

  是的,我要掌管你公司裡的一切。我要每月兩千元的工資。我是你的救世主,沒有我也就沒有你,沒有你的公司。我是付出過代價的。我應當得到一切。

  但今後就不要再去了。

  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謝謝,可那就不是你能決定的了。好了,現在我請你走。明天你就去跟那個混蛋簽約吧。他等著你。但有個前提,只要你不讓我幹,小S·森立刻就會撤出他的資金,聽明白了嗎?這一條將起草在合同的條款裡。現在你是操縱在我的手裡了。走吧,什麼時候當我覺得該跟你親近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現在怎麼樣?

  現在?我可是剛剛從瑟堡回來,你想現在嗎?那麼好吧,就現在。

  萍萍真的脫去了毛衣。她毛衣的裡面什麼也沒穿。她背對著蕭小陽。

  但是這一次蕭小陽竟沒有留下來。

  萍萍裹緊她的睡衣,走近窗戶,從百葉窗裡看到了蕭小陽走出公寓大樓時的背影。她覺得那背影屈辱得足可以掃蕩她所有的壞情緒。她有了種幸災樂禍的心曠神怡。

  萍萍不懂為什麼她身邊的人、包括親人都這麼令她失望,但是她馬上又想到,她也一直使她身邊的人包括親人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們失望來著,他們打了個平手。

  在蕭小陽同小S·森簽約的那天早晨,萍萍來到「四季」把這個經濟情報透露給了楊。當時覃不在公司,可萍萍還是遞上了她那份辭職的報告。

  楊說,你這種女人究竟在搞些什麼?

  你懂什麼?萍萍說,這是因為我尊重覃。

  太深刻了,我確實不懂。

  是嗎?那你就該跟我學。

  女人終於帶著S·森到了薩妮的家。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真心的,但她還是讓薩妮和S·森認識了。女人很開心的樣子對薩妮說,說起來也許很好笑,但我確實深愛著老爺和太太。他們是我的親人,我除此之外沒有親人。所以薩妮,把森給你吧。

  然後是女孩子們發出來的那種清純而明亮的笑。

  他們三人坐在維多利亞公園的長廊上。是女人提出到公園來的。女人盡情盡興,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森坐在那裡。他顯得很憂鬱。是那種真正的憂鬱,因為他覺得他的心裡很難過。他並沒有去注意薩妮,他不認識薩妮,薩妮是女人硬塞給他的。他只是在薩妮講話的時候才去注意她,後來他發現薩妮確實也很可愛。

  女人又提議他們去跳舞。女人像女皇般統治著另外的兩個女人。女人說,到英國人的俱樂部,他們三個一道,她問薩妮和森是不是願意。

  女人們的笑聲快樂地響在森快速行駛的轎車裡。她們坐在後排,從車鏡中看到了森憂鬱的臉和悲傷的藍眼睛。於是她們笑得更加歡快。黑色的轎車一直開進那個女人來過的英國人的俱樂部。路很寬很寂靜,路兩旁是高大的梧桐樹林。

  他們款款地走進菲律賓木地板的舞廳。他們感到了地板的震動和彈性。他們還看見了那支穿著鑲金邊紅色演出服的英國人的小樂隊。金色的頭髮和金色的鬍鬚。全然的異國情調。女人和薩妮在這裡再不敢高聲說笑。

  森的舞跳得很好,他緊摟著女人的腰。他在女人的耳邊輕聲說,不行,你不能這樣對待你自己,這樣不好,你會傷著你自己的。森覺出了女人的舞步很輕,身體很柔軟。森覺得女人就像是一縷很輕的雲,在他的身邊飄來飄去。森無法掙脫她。

  女人問,薩妮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是很漂亮,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因為薩妮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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