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欣 > 為愛結婚 | 上頁 下頁
十六


  「說說當然容易,不是你哥哥,你就根本沒法體會我的心情。」

  「既然是這樣,你當初為什麼不嫁給祝延風?他可以解決你全部的問題。」

  然而,子沖話音未落,他只覺得面頰重重地挨了一巴掌,陸彌咬牙切齒地說道:「鬍子沖,誰都可以這樣說話,只有你不行。」

  這個晚上雖然沒有狂風驟雨,但是陸彌仍舊離家出走,一夜未歸。

  她在大馬路上徜徉的時候,只覺得這個世界人頭攢動卻沒有一個人理解她,既然是這樣她也只好顧影自憐。十二點還沒過,總該把自己的生日過完,於是她找了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開了一間標準房,她當然還沒有開總統套房的能力。她讓人把兩瓶法國葡萄酒送到房間,除了自斟自飲以外,還在微醺狀態下泡澡時,將其倒進了浴缸裡,猩紅的酒液在雪白的浴池間繪出極其妖冶的姿容,漸漸的酒香飄逸,她在自不量力的消費中得到了些許的快感,像殺人者見血時的愉悅,並妄想在愉悅中忘記掉所發生過的一切。

  她知道子沖是對的,對和錯是多麼容易分辨的事。

  她甚至也自責,可她就是不痛快,她想她為什麼要上大學呢?惟一的作用便是定高了自己的道德底線。如果她不上大學,如果她變成了麗麗,那她肯定不幸福,但說不定會痛快。那她的哥哥會不會死呢?她在無數的不確定因素中閉上眼睛沉進了水裡。

  她以為子沖會找她,她的手機一直開著,但是子沖沒有來電話。

  陸彌往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是她媽媽接的,當她叫了一聲「媽媽」的時候,她媽媽聲音平淡地說道:「深更半夜的,你神經病啊?!」

  「媽,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又怎麼樣?我早說過跟我沒關係。」

  「媽你罵我就是了,我保證不還嘴。」

  「我罵你幹什麼?你又做錯了什麼?」

  「我……」

  「我沒有生你,我也不要求你。」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年紀大的人賭氣,就是這麼絕決。同時一切都是淡淡的,猶如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酒香。

  05

  關於麗麗的事陸彌並沒有告訴白拒。

  她想她再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了,但她會選擇淡出,也就是說她不會在白拒面前做出宣言式的決定,畢竟有些尷尬,也不像她陸彌以往的性格。

  生日過後的第二天,陸彌在中午十二點時退了房,然後回家。晚上子沖回來,他們都沒有再提麗麗的事,就好像這件事並沒有發生過一樣。子沖也沒問陸彌到底是在哪裡過的夜,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然而他們彼此都知道內心中建立起了隔閡。

  陸彌一直覺得胸口發堵,但她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而且她不解為什麼最理解她的子沖這一回沒有理解她,還說了那麼重的話——她甚至認為那句話,那句為什麼不嫁給祝延風的話簡直就跟她犯的錯誤同等嚴重,至使她的負疚感蕩然無存。但子沖好像是不想再做出任何解釋,他平靜的外表令陸彌有一種無名火。

  她想,在哥哥發生悲劇的前後,最乾淨的人便是子沖了,哥哥死了,家人肝膽俱焚,祝延風沒有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而她自己還為了改變現狀去做了那麼下作的事。只有鬍子沖是完美無瑕的,他可以指責任何人你卻對他無話可說。

  於是她也開始一言不發。

  這樣約摸過了一個多星期,陸彌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在沉默中爆發,但卻有可能在沉默中滅亡。於是有一天下午無事,她便獨自一人坐著郊線車去了陸征的墓地。由於已不再是清明時節,汽車在行駛中讓人感覺到人流越來越不稠密,天空也是暗暗的仿佛要配合人的心境。街上的人一個個都是敷衍的表情,還沒有想像中的野鬼高興,種種這一切更是讓陸彌的情緒降到了最低點。

  到了那一片陵園,人就少得屈指可數。陸彌很快找到了哥哥安葬的地方,她坐在大理石的碑前,頓時淚如泉湧。

  直到哭夠了,她才開始跟哥哥說話,這時陸征的音容笑貌又格外清晰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述說了自己的煩惱,哥哥便像以往那樣開導她,哥哥說,陸彌你真應該好好改改你的性格了,你脾氣太強,有時明明知道是自己錯了反而更強,你為什麼要這樣呢?子沖是難得一尋的知道你懂得你的人,而且他沒有惡習又對你好,你若不珍惜會比失去我還要痛苦。這話你信不信?反正我信。陸彌哭著說,可是只有他,什麼都沒有失去啊。陸征說,這就是你們女人的天性,凡事不算小帳就不是女人了。退一步說,子沖他有什麼錯?你叫他失去什麼你才甘心?他若不是堅持原則的那一個,你便沒有這麼喜歡他,你說你想他怎樣?他又能怎樣?你幹嗎折磨自己不算還要折磨他?

  哥哥不說還好,一說,陸彌哭得更厲害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種宣洩,總之等到陸彌再一次坐上回市區的郊線車時,她覺得輕鬆了許多,而且她萬萬沒想到哥哥的一席話竟讓她由衷地產生了深深的自責。

  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時,在黑暗中她主動握住了子沖的手。

  背對她的子沖轉過身來,無聲地伸出臂膀摟住了她,她再一次哭倒在他的懷裡。直到這時子沖才說道:「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了,可我不能太遷就你,那樣會毀了我們兩個人。」

  「有那麼嚴重嗎?」陸彌哭著說,「我一晚上不回來你都不找我,問都不問一句……」

  子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但卻把陸彌摟得更緊了。

  白拒好像是真的戀愛了,以前他不沾這一口,一臉的無欲無求,現在他的神情裡卻有一種嗑過藥之後的壓抑不住的興奮。由於他的這種表現是在給亦菲拍了裸照之後,所以陸彌猜想那個女孩一定是亦菲。

  亦菲是外語學院西語系的學生,人長得精緻而有氣質,尤其她的身材無可挑剔的美麗,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驚歎她的比例是那樣的恰到好處,不僅不會產生肉欲和邪念,反而會被這難得一見的完美震住。亦菲要拍的不是寫真集,她才不會把自己打包一次性處理,只單張出售,的確是美輪美奐,每張一萬元。而她的照片都是網站或者廣告商、出版商瘋搶的獵物。

  白拒和陸彌的攝影風格,總能在唯美之中平添一份迷茫和含蓄,那種引而不發的沉穩令亦菲的美麗愈顯高貴。這不是每一個攝影師都能做到的,全裸的照片很不好拍,稍有差池便會淪為色欲媚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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