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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槐凝笑了。

  呼延鵬忍不住道:「你笑什麼?」

  槐凝道:「跟透透鬧彆扭了吧?而且是為龜田的事。」

  呼延鵬心想,天哪,報社大概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也難怪,個個都是採集新聞的高手,何況又是花邊新聞。

  一時兩人無話,呼延鵬看著舷窗之外的白雲。是啊,坐看風雲,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坐看呢?特別是當你置身于風雲之中。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槐凝笑道。

  呼延鵬轉過頭來:「願聞其詳。」

  「龜田好像不是你的對手。」槐凝只說了這一句話,就不再說了。

  呼延鵬一時沒反應過來。

  槐凝又道:「等找到對手再發火也不遲啊。」

  直到空中小姐過來送餐,呼延鵬還在想著槐凝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她的話有道理,這的確是過來人的真知灼見,令他感慨萬千,甚至深感自己在愛情方面是個白癡。於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拿出手機來給透透發了一個短信息:

  「透透:我在一萬兩千米的高度向你致歉,我愛你,並且不能沒有你。」

  信息發出去以後,呼延鵬莫名其妙地熱淚盈眶。窗外依舊是雲卷雲舒,似水的柔情油然而生,他可能是被自己的真情感動了,因為他實在是一個用情專一的好青年。

  出了瀋陽桃仙國際機場,呼延鵬和槐凝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

  他們先找了個旅館住下,臉都沒洗就抱著當地厚厚的電話號碼簿,尋找白韻琴所開的金店的位置。事實證明槐凝是一個有足夠耐心的女人,她挨個兒打電話到金店去,問老闆是否是女的,是否是白韻琴。這方法似乎很笨,但只要是開門做生意,相信找到白韻琴並不難。很快就過了幾個小時,他們什麼收穫也沒有。呼延鵬說想不到剛一來就有了打道回府的心。槐凝卻說,不麻煩反而就不正常了。

  第一天晚上,兩個一無所獲的人去飯館吃餃子。呼延鵬突然有點懷疑自己了,因為網上大部分的東西並不確切,他憑什麼相信這個無影無蹤像影子一樣的深喉的話呢?於是他問槐凝你相信有白韻琴在瀋陽開金店這回事嗎?槐凝想了想說,你不要那麼容易動搖,即便是沒這麼回事也需要我們去證明。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們才在黃金商行行業協會找到了白韻琴金店的地址,據說她還是這個協會的副會長。不過她很少露面,也不大參加大大小小的活動。在協會的宣傳交流窗裡,他們看到了白韻琴的照片,徐娘半老,明顯有幾分驕橫。

  其實,白韻琴的金店就開在商業街旺鋪林立的地方,鋪面並不醒目,但看得出來實力相當扎實,取名福至珠寶,店中不僅出售金飾、玉器,還有古董表。

  為了等候白韻琴的出現,呼延鵬和槐凝只能在福至對面小吃店的二樓倚窗而坐,福至金店的正門便盡收眼底,拍照也很方便。只是一連數日,白韻琴從未過來關照這邊的生意。北方人有自來熟的毛病,小吃店裡有個女服務員叫翠兒,嘴巴挺愛說,凡事沒有她不知道的。呼延鵬問她,怎麼福至的門口總有幾個黑衣人轉來轉去?翠兒說是保鏢嘛,一年前金店被搶過一次,好像也沒有報案,只是看店看得緊了。呼延鵬說金銀首飾被搶了還不報案?!翠兒說這又有什麼奇怪的?誰知道破了案會不會把別的鬼召來?

  真理都在老百姓手裡。

  呼延鵬問翠兒,你見過那個姓白的女老闆嗎?翠兒說當然見過,剛從南方來的時候可不怎麼樣,臉黯黃黯黃的,現在不僅養得白白胖胖的,還穿上了長貂,可有氣勢了。見呼延鵬和槐凝不怎麼明白,翠兒解釋道,北方有錢的女人講究穿貂,長到腳踝的,貴,好幾萬塊錢,誰穿得起?她是真掙到錢了,生意好,因為這邊的人喜歡金銀首飾富人講究戴玉什麼的。

  槐凝說,金店可不是小吃店,她怎麼都不來照看照看啊?翠兒說,她哪顧得上啊,我聽他們店裡的人說,她可不止這一家金店,還有好些鋪面生意,最近順風順水,在我們這邊最貴的寫字樓租了公司總部。

  多虧翠兒的指點,兩個人不再在小吃店傻等。他們找到所謂最高最貴的寫字樓,果然在樓層指南上看見福至公司的招牌,而且也很快就見到了這個女人。事實上白韻琴的行事風格相當高調,她喜歡穿裁剪樣式比較誇張的套裝裙,這種色彩豔麗效果激揚的衣服倒是與她的氣質十分配合;她出入寫字樓常常是前呼後擁的一大群人,以帥氣的西裝革履的男士為主;她的坐騎是一輛墨綠色「7」字頭的寶馬,尊貴中還有幾分女性的嫵媚。

  槐凝一一捕捉到了這些極易反映出人物個性的鏡頭。

  一天早晨,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呼延鵬的臉上,由於情緒上的放鬆,呼延鵬一夜無夢,睡得很沉,醒來時竟已經是上午七點了。他從床上跳起來,看見茶几上放著打包的早餐,另有一張紙條,是槐凝留給他的,意思是叫服務員給她開了房門,她放下早餐出去辦事了,叫呼延鵬在房間裡等她的電話。

  呼延鵬洗漱一番,便坐在床上吃早餐,是豆漿和包子,那種感覺十分舒坦。

  陡然,一個念頭在呼延鵬的腦海中電光一閃,他想,徐彤會不會就是深喉呢?因為他介入翁遠行的案子,肯定跟沈孤鴻交過手,但在他面前卻隻字不提。呼延鵬沒來得及多想,便打長途電話到徐彤的家,是徐彤接的電話,聽到呼延鵬的名字,徐彤好像還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事嗎?」他說。

  呼延鵬開門見山道:「徐律師,你知道沈孤鴻這個人嗎?」

  「知道,怎麼了?」

  「你知道他老婆在瀋陽的生意做得很大嗎?」

  「當然知道。有紅酒卞的背景,生意做得多大都不出奇。」

  「其實你完全知道誰做手腳吊銷了你的律師證對不對?」

  「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那天為什麼對我隻字不提?我覺得你應該告訴我。」

  徐彤突然勃然大怒,無任何鋪墊地吼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呀?!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真是沒見過大象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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