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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曼蘇爾寫的《道統史傳》所記有所不同:

  在安排其他人走後,給維尕葉·屯拉留下了七件東西:一串太思比罕、

  一床毛氈、一根拐杖、一根小叉(在行功幹疲勞時頂著額頭休息一下)、

  一個九龍碗、一件顏色豔麗氣味香美的衣服。這些東西被帶回中國。

  除此之外,教史中引人注目的記載是關於導師馬明心帶回的一些石子的。《熱什哈爾》:

  我(維尕葉·屯拉)在那兒隨意揀了一百個小石子。一位放牧羚羊的

  老人給了我十個大石子。他囑咐我:「把這些拿到你的沙赫導師那兒去,

  然後聽聽他怎樣說。」

  大沙赫聽了他的奇遇後說:「祝賀你,忍受了九天饑渴的幸運的人。

  ……我的密友啊!……這一百一十個石子,意味著你生命中珍貴無比的打

  依爾。」

  我們偉大的毛拉——維尕葉·屯拉在自己的打依爾中,把他那十顆石

  子賜給了四大門徒。關川、鞏昌、皋蘭、撒拉四大弟子每人一顆,其它六

  個給了另六位學生。他沒有給任何一個平庸的人。建立了這個打依爾以後,

  大沙赫給那十位門徒,每人都傳授了特殊的使命,把他們派向不同的地方。

  哲合忍耶內部是存在著傳教的實物憑證的。但是由於遭遇的處境,繼承授受儀式始終處於地下和秘密狀態裡,所以很難考求細節枝末。從第一次,後人就很難知道究竟是以石子為憑證、以七件寶為憑證、抑或是以蘭州城頭拋下的手巾拐杖為憑證了,這種情況貫穿於整部哲合忍耶教史之中。

  據三大阿拉伯文秘籍,聖徒馬明心以「傳賢不傳子」的原則,把傳教的衣紮孜傳給了平涼的穆罕默德·然巴尼·穆憲章。他後來被教內尊稱平涼太爺,道號伊瑪目·阿蘭。

  由於關裡爺是伏羌一線的掌教者和大學者,其人所處時代又與平涼伊瑪目·阿蘭相去不遠,更重要的是——關裡爺開創了排斥俗世的民間秘密文學,而且用不可思議的阿拉伯、波斯兩種文字書寫。他並不願人讀他。長久以來,我直覺地信賴著他——所以關裡爺著《熱什哈爾》一書所載平涼故事最為可信。馬明心這樣傳位:

  華哲·維尕葉·屯拉從自己的位置上立起,拉著他(平涼)靠近自

  己,說:「我曾想隱居山中,讓神不知,人不曉。為了尊從我的老沙赫的

  命令,我出使中國,為了這個人(指平涼)。我的有些門人,拿得起,放

  不下。有些能放下,卻拿不起。僅僅只有這個人,他能夠拿得起,也能夠

  放得下。這個人,現在他不知道他;人也不知道他。托靠主!兩三年後,

  他也會知道他,人也將知道他。」

  這段神秘意味極濃的話,在《熱什哈爾》中曾反復出現。關裡爺不僅使用阿拉伯文,而且使用連一般阿訇都不能解讀的波斯文,把他的這一情節鄭重地寫完。這已經極端機密。這裡埋藏的深意不可測量。華哲,是波斯語的沙赫,即長老,聖徒。哲合忍耶廣大的民眾後來只是似懂非懂地聽著「人不知他,他也不知他」這種玄妙的話感服,但並沒有人理解關裡爺,更沒有人理解他們崇敬的聖徒馬明心,人們沒有去感悟這繼承故事的深意。

  據說——蓋蘭達爾等奉命前往平涼,以求學(進寺學經)為名,查訪一名德才兼備的人。他們發現了平涼老教寺(格底目派)的海推布(喚禮者),就要把他帶回關川。無疑,哲合忍耶在缺乏追求精神的穆斯林心目中是招災之源;所以史載伊瑪目·阿蘭·穆憲章的老母親堅決反對他投奔關川。他的妻子攔阻更烈,據傳終生不入哲合忍耶。於是,馬明心指示說:「為了信仰——可以不聽父母的口喚。」於是終於使關川道堂增添了這位弟子,「他進入了靜室,虔誠地開始幹功,再不問世事」。

  穆憲章(為行文便,請允許我再三地直呼姓名)進入關川道堂後,顯然從一名只是禮拜操持些教務的普通教職人員,變成了一名蘇菲。他性格樸直,持身苛嚴。鈔本中滿載了他的奇跡。然而他本人對於克拉麥提卻有過一句警語——「克拉麥提是真主的意欲」,這在今天看也是極為深刻的神學觀點。他潛心於神秘主義的近主修煉,曾在平涼米房溝的一口井中追求陶醉。曼蘇爾阿訇的長篇中對井中情景這樣寫:

  我不知道是怎樣下去的。裡面寬得很,水比奶汁還潔白。我看見我們

  的烏斯達(老師)南京師傅,正用手邊捧邊飲。

  他同樣堅守清貧,一如他的導師。

  平涼太爺沒有吃過可口的食物。不吃篩過的細面,吃的是摻雜棗面的

  幹饃。當他年老時,齲齒松落,他就把幹饃放在手裡搓碎吃。

  至於哲合忍耶傳繼事情,曼蘇爾書指出有蓋蘭達爾參與執行,這就是所謂「十天路三天走」的故事:

  從關川到平涼是十天路程。可是道祖太爺命洪樂府阿訇(即蓋蘭達爾

  巴巴)三天走完。洪樂府阿訇背起行李,拿起拐杖就上路,三天便從關川

  趕到平涼。後來,道祖太爺就把這次指引的機密交給了平涼太爺;要一切

  門人不外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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