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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秦漢章敷衍著:「要談也得慢慢來呀,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她說過,我要是離婚,她就去死。她這個人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蔡小菲說:「別跟我說這些,你們男人怎麼都一路貨色?當初我愛上的那個男人,他老婆帶著兩個孩子在我的門前跪了一夜,我心軟了。結果怎麼樣?我把她的男人還給了她,可我呢?」

  蔡小菲說著又傷心地流起了眼淚。

  秦漢章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蔡小菲說:「不行,我再也不能放棄了,我要為我的愛爭取我的權利。你不跟她談我跟她談,回去我就找她……」

  秦漢章慌了:「別別別……求求你了……」

  蔡小菲「噌」地坐起來,剛要發作,門鈴響了。

  秦漢章慌了,急忙起來穿衣服。

  「你別動。」蔡小菲摁住了他,穿上睡衣出去了。

  進來的是另一個「蔡小菲」,秦漢章從聲音上聽出來的。秦漢章急切地想知道事情進展的情況,調整了一下身子,從門縫往外看著。

  蔡小菲遞給另一個「蔡小菲」一個厚厚的紙包,顯然是人民幣。另一個「蔡小菲」遞給蔡小菲一個紙條兒,不知道是什麼。然後,誰也沒說什麼,另一個「蔡小菲」便出門走了。

  蔡小菲進了臥室,催促著秦漢章:「快穿衣服,咱得馬上去銀行把貸款的手續辦好。」

  秦漢章立即興奮起來:「怎麼?邱行長答應了?」

  蔡小菲搖晃著手中的紙條兒說;「你看,他的批條已經拿到手了。急不如快,趁著他現在還沒後悔。」

  秦漢章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虧你也想得出來,弄了個替身,也不怕將來邱行長認出來?」

  蔡小菲說:「咱跟他就是砂鍋砸蒜,一錘子買賣。你還想以後再跟他打交道呀?像他這種人,純粹是耗子舔貓屁股,嘬死呢,早早晚晚,有監獄等著他呢。」

  秦漢章又問:「你給了她多少錢?我說的是你那個替身。」

  蔡小菲說:「兩萬,多嗎?她可給咱要來3000萬。」

  秦漢章說:「我是說,這筆錢不能讓你拿,畢竟咱是為模陽辦事呢。」

  蔡小菲說:「放心吧,這錢都打在食宿費裡了,也不是食宿費,我開的是會務費,合理合法的開支。」

  秦漢章又欽佩起了蔡小菲的精明。

  蔡小菲突然囑咐說:「啊,你給我記住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秦漢章感動得眼睛有點兒發潮。

  接下來的事情進展得比預想的還要順利,3000萬元貸款拿到了手,儘管是拆東牆補西牆,畢竟為市委書記馮奈堵上了漏洞。更讓馮奈心花怒放的是,秦漢章從北京找的新聞媒體陸續到了模陽,模陽像雨後的蛤蟆鬧坑一樣出了名。名聲在外,招商引資也初見成效,開發區紅紅火火。模陽的出名就是馮奈的出名,在許多新聞媒體到了模陽的時候,秦漢章始終躲在背後,竭盡全力地突出馮奈。馮奈將秦漢章視為知己,大事小事都與秦漢章商量,每天都摽在一起,親熱得讓人誤會。第一二把手如此同心同德,很快在地區和省裡傳為美談。馮奈更加雄心勃勃,又以雷厲風行之勢,迅速推進「三光工程」的實施,這讓秦漢章焦灼起來。

  更讓秦漢章焦灼的還有蔡小菲,她每天逼著秦漢章離婚,總是威脅著要親自去找李雪娥。而且越是在公開場合,越是表現出一種與秦漢章非同尋常的關係。秦漢章心如火燎,只好又去找範思哲問計。

  範思哲胸有成竹地說:「對於馮奈的『三光工程』嘛,你不必著急,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而蔡小菲的事情嘛,倒是有點兒麻煩。」

  秦漢章說:「范老師,這可是一顆人體炸彈,隨時都有引爆的危險。」

  範思哲說:「你看看我房間裡的書就知道了,我研究過政治,研究過經濟,研究過哲學,也研究過社會學,甚至還研究過《易經》《四柱》《麻衣神相》,就是沒研究過愛情。你向我討教這件事,純粹是問道於盲。」

  秦漢章急了:「范老師,無論如何您得給我想想辦法,火苗子都躥上屋頂了,我該怎麼辦呢?」

  範思哲慢條斯理地說:「這些年,我琢磨出一個道理:凡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就不說;凡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不辦。以逸待勞,以靜制動。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許多事情到了一定時候就會自生自滅了,許多事情當時去辦很可能引起塌天之禍,可過一段時間去辦,卻四兩撥千斤,順理成章。所以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計妙策。」

  秦漢章說:「我可以不急,我願意等待,我更想拖,可是蔡小菲不幹呀,她一天到晚地催我。」

  範思哲說:「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讓她忙起來,讓她忙得顧不上這件事。」

  秦漢章說:「怎麼讓她忙,她那麼年輕,精力充沛又精明能幹,哪有顧不上的時候?」

  範思哲說:「那就給她加碼,往她的肩上壓分量,總有她吃不消的時候。」

  秦漢章說:「您是說……讓她去獨當一面?」

  範思哲說:「有這種可能嗎?」

  秦漢章說:「前兩天馮書記倒是跟我提起過,說蔡小菲為開發區立下了汗馬功勞,想提拔她為開發區主任。」

  範思哲說:「這是好事呀?你沒同意吧?」

  秦漢章說:「我覺得馮書記也許是好心,可是……」

  範思哲說:「你怕把你拴進去是不是?」

  秦漢章說:「我還怕……」

  範思哲笑了:「小心眼了不是?男人就是這個德性,女人貼近了,怕被糾纏住;女人要離去,又怕收不回來。你自己瞧著辦吧,老夫愛莫能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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