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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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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鵪鶉被抓進來以後,夏雨軒只是草草地過了一下堂,便下令把她投進了大牢。他原本也沒有指望她把所犯罪行都交代出來,況且小鵪鶉的案情會牽扯一些舉足輕重的人物,也不宜在大堂上公開審理。 晚上,夏雨軒帶著一個貼身隨從來到了女監,單獨會見了小鵪鶉。夏雨軒讓那個隨從在外面等候,自己進了牢房。小鵪鶉的牢房是單身的,並且在整個監獄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裡,這也是夏雨軒叮囑典史特意安排的。 小鵪鶉跪在地上,夏雨軒站在她面前。借著懸在牢房門口的燈光,夏雨軒發現小鵪鶉確實是一個容易讓人愛憐的女人。她戴著手銬,衣衫不整,披散著頭髮,可是那圓潤的臉龐和盈盈淚光,更加楚楚動人。在此之前,天河樓的花枝巷雅間裡,他們曾經見過一次面,不知道小鵪鶉是否還記得。 夏雨軒溫和地問:「你叫韓小月?」 小鵪鶉溫順地回答:「是,老爺。」 夏雨軒說:「本官來看看你,跟你隨便聊聊。我問你,你跟黃槐岸是怎麼認識的?」 小鵪鶉說:「當年賤婦在月邊樓掛牌,黃先生經常光顧,一來二去,我們有了情義,他就把賤婦贖出來了。」 夏雨軒問:「贖出來以後你們住在哪兒?」 小鵪鶉說:「沙竹巷的一個小院裡。」 夏雨軒問:「這麼說黃槐岸為你花了不少銀子?」 小鵪鶉說:「把幾年的積蓄都花進去了,還不夠,賤婦暗中替他搭了一些。」 夏雨軒說:「這麼說你們該是貧賤夫妻,共過患難了?」 小鵪鶉說:「黃先生對我恩重如山,我跟黃先生情濃義重。」 夏雨軒說:「那你為什麼還要殺了他?」 小鵪鶉嚶嚶地抽泣起來,她跪在夏雨軒的面前,羸弱的肩頭在瑟瑟發抖。 夏雨軒說:「你原本不想殺黃槐岸是不是?」 小鵪鶉抽泣著點了點頭。 夏雨軒說:「是有人逼著你殺了他對不對?」 小鵪鶉立刻抬起頭來,急扯白臉地辯解著:「不不不……沒有人……沒有人指使我……是我……我……我自己要殺他……是我……」 夏雨軒說:「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他?」 小鵪鶉又低下了頭。 夏雨軒說:「你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小鵪鶉沒有回答。 夏雨軒說:「韓小月,你現在是殺人嫌犯,本官問你話,你必須回答,聽見了嗎?」 小鵪鶉說:「賤婦明白。」 夏雨軒問:「那麼本官問你,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小鵪鶉抬起頭來,哭著說:「大人……我……我有個孩子啊……」 夏雨軒明白了,她之所以不敢說,是因為她的孩子控制在人家的手裡。 小鵪鶉又嚶嚶地哭起來,她的哭聲很纖細,不像一般女人那樣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嚎。這哽噎壓抑之聲更加顯得悲切,也更加令人同情。 夏雨軒說:「韓小月,把頭抬起來,本官讓你看一件東西。」 小鵪鶉抬起了頭,夏雨軒把那枚羊脂玉胡桃舉到她眼前。小鵪鶉像是見了一件不祥之物,驚得向後閃著身子,臉色煞白,聲音顫抖:「不……不……我……我不知道。」 夏雨軒把羊脂玉胡桃收了起來:「這東西很熟悉是嗎?」 小鵪鶉極力回避著:「不不……我沒見過……」 夏雨軒說:「你不會說謊,你騙不了本官,這個東西你認識,也很熟悉,是不是有人向你交代過什麼?快點兒告訴本官。」 小鵪鶉渾身都發起了抖:「大人……賤婦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夏雨軒聲音狠起來:「那好吧,你要是不想跟我說,明天就到大堂上去說吧。你知道什麼叫官法如爐嗎?」 小鵪鶉突然抬起頭來:「大人,賤婦能……能讓賤婦見一個人嗎?」 夏雨軒問:「誰?」 小鵪鶉說:「大運西倉監督金汝林。」 夏雨軒一下子呆愣住了,她要見金汝林幹什麼? 一個牢頭走過來,站在牢房門口輕輕叫了一聲:「夏大人……」 夏雨軒移步到門口。 牢頭輕聲說:「有個老秀才要見您,說是您的老朋友。」 夏雨軒說:「讓他先到花廳等我一會兒。」 牢頭說:「他說見您就是想進牢房,在門口候著呢。」 這就怪了,是誰想進牢房呢?進牢房幹什麼呢?夏雨軒叮囑了一下牢頭和隨從監視著小鵪鶉,自己便朝外走去。 等候在監獄大門外的原來是王木匠,確實是個老秀才,也還算是個老朋友。因為他是陳日修的朋友,自然他們認識已經非常早了。只是他們從來沒有單獨來往過,他知道王木匠也是個耿介之人,是不屑攀緣附勢的。 王木匠見了他,急忙向前施禮說:「小民王木匠拜見大人……深夜來訪,非常唐突,望大人恕罪。」 夏雨軒客氣地說:「王兄不必多禮,深夜來訪必有要事,雨軒靜聽吩咐。」 王木匠說:「要事也算是要事,只是大人公務在身,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方便。」 夏雨軒說:「王兄請講。」 王木匠遂將他尋訪曹雪芹後人的最新成果告訴了夏雨軒,說今天剛聽說小鵪鶉犯了案,關進了大牢,如果不及時前來查問,恐怕就會失去這惟一的線索,那他們都要成為千古罪人了。 夏雨軒覺得這事情比較嚴重了,難道小鵪鶉是曹雪芹的後人?果真如此,這可是個天大的奇跡了。 王木匠將隨身帶來的一些手稿遞給夏雨軒,說:「這些是《紅樓夢》後四十回的殘稿,我只想請小鵪鶉鑒定一下真偽。如果是真的,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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