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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第十一章

  許玲芳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這一對男女。明擺著的事兒,她卻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王純有些橫,鐘銳伸手握住她的手,對她笑笑。五純立刻勇敢起來。

  「許大姐、田大媽,什麼事?」

  田大媽張口結舌,暗地裡伸出一根指頭戳戳許玲芳的大腿,叫她說話。

  「你們倆……怎麼回事?」許玲芳愣愣地問了一句。

  「不是說派出所叫你們來查事兒嗎,什麼事?」王純堅持問道。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許玲勞反問。

  「派出所叫你們來的?」鐘銳道。

  「喲,還挺橫!」田大媽終究不敢假傳聖旨。

  「知不知道你們這種行為的性質?」鐘銳毫不客氣。

  「對不起,對不起……打擾打擾。」經過了幾秒的時間,許玲芳總算清醒過來,頓時像打了針興奮劑,立馬伶俐了。她邊連聲道歉邊拉著田大媽退了出去,滿臉掩飾不住的笑。

  門關上了,鐘銳扭臉看了看王純,王純正好也在看他。他對她笑笑,王純也想回他一笑,卻沒有成功。

  門外,許玲芳和田大媽並沒有離去,雙雙擠著趴在王純屋門上聽。屋裡什麼聲音都沒有。這時,單元門被推開了,老喬跌跌撞撞地進了家,看到了趴在王純門上的兩個女人。

  「幹什麼呢你們?」

  許玲芳一回頭看到了老喬。老喬臉色慘白,兩隻眼睛猶如兩顆晶瑩的紅石榴子兒,渾身的酒氣像誰剛打碎了一瓶子酒。

  許玲芳驚呼:「你喝酒了?」

  「……陪客戶喝了點。」

  許玲芳忙過去扶他,田大媽對老喬不感興趣,仍趴在房門口著迷地聽著。老喬走到自家門口,又想起田大媽來,對許玲芳一擺頭;「你叫她給我……走!」田大媽只好戀戀不捨地走了,老喬兩口子進了屋。

  「就你那身子還能喝酒?什麼客戶還得讓你親自陪著,上級不是說了反對三陪嘛!」許玲芳邊沏茶倒水拿毛巾地忙活,邊道。想到以往所有的猜測全都是子虛烏有,她對丈夫格外溫柔。

  老喬不屑解釋地揮揮手,忽然緊急道:「快,快拿家什來!」他要吐。

  許玲芳炮彈般沖了出去,房門被她「咣」地撞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隔壁王純被嚇得哆嗦了—下,鐘銳伸手疆住她的手。

  「手怎麼這麼涼!」王純搖搖頭不抬頭。鐘銳說:「不要太緊張,什麼事都沒有。」王純仍不說話。鐘銳說:「真的,這樣更好。」

  王純還是不語,只是更緊地靠住他。鐘銳用手梳理著胸前王純青亮的髮絲,慢慢道:「是我太疏忽太粗心了,我替你想得太少——你的處境心情,周圍環境的壓力,我總是想自己多……」

  王純把臉更深地埋在了鐘銳胸前。

  老喬吐空了胃裡的穢物,感覺舒服多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見他情況好轉,許玲芳急不可待地要報告新聞。

  「哎,老喬。」

  「幹嘛?」老喬沒睜眼,睜不開。眼睛已經開始粘糊了。

  「父聽我說!」

  「說。」

  「出大事了!」老喬已發出了微微的鼾聲。許玲芳推推他:「老喬!」

  老喬不理,死了一般,許玲芳只好做罷。她收拾老喬的衣服時,意外地發現了兜裡的—遝子錢,數數,七百多!

  她第—個衝動是想把錢收起來,想了想,又原封不動地裝了回去,剛才還充滿柔情的心再一次墜入冰窟。

  次日老喬醒來時,許玲芳已經準備出攤夫了。老喬一睜開眼睛就嚷嚷頭疼。」你安心在家歇著,我給你們單位打電話請假。」許玲芳說。

  老喬點點頭,又猛地睜眼道:「不,不用!」

  「為什麼?」許玲芳盯著他。

  老喬醒悟到自己的失態,掙扎著起來,「我歇不了,今兒還跟人約了件事。」

  「跟什麼人約的什麼事?」

  「你管那麼多幹嗎!」

  「到底跟什麼人約的什麼事?」

  老喬有些奇怪地看了許玲芳一眼,但沒多想,說:「客戶,談工作。」

  「那好,我們一塊走。」許玲芳說,她也不安排老喬的早點。

  「你走你的,晚了。」老喬說。

  「晚就晚吧,大不了少掙幾塊錢。你這個樣子出門我不放心。

  老喬沒有退路了,只好強打精神跟許玲芳出門。出門後他裝模作樣地上車、換車,硬著頭皮來到鐘銳的公司。—路上,許玲芳寸步不離開他。要進門了,老喬說:「你放心去吧,都到這了。」

  許玲勞點點頭:「悠著點幹。」

  老喬不耐煩地:「知道了。」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從口袋裡掏出從王純處借來的七百塊錢:「這月的工資,昨天忘了交給你許玲芳心裡—陣輕鬆,但還是決定按原計劃行動。她接過錢來:「那我走了?」

  老喬揮揮手,頭也不回地筆直向院裡走去,直走到估摸許玲芳不見了他才回過頭來。確認許玲芳已經離去後,老喬向回轉,原路退了出去。直到老喬走遠了,許玲勞才從大門旁避身的凹處閃了出來,跟上去。

  老喬從一輛公共汽車的前門上了車,許玲芳在車開之前從後門跳了上去,胖大的身軀異常靈活。老喬下車,許玲芳也下車,老喬東拐,許玲芳也東拐,老喬站住,她也站住。許玲芳巧妙地借著人、物的掩護,始終沒被老喬發覺,也沒被他甩下。老喬來到了一個小規模的集貿市場,進去了。—路上,他熟門熟路地不斷與人打著招呼。在一個設在大樹濃蔭下的鞋攤前,老喬像到了家似的停住了,不用請,自己就坐在—廠修鞋師傅修鞋旁邊的小凳上。師傅正在幹活,嘴裡含著釘子,騰不出空來跟老喬打招呼,只笑著點了點頭。老喬也微笑著致意,坐踏實後,有滋有味地哼起了京戲。一個姑娘過來,坐在老喬對面的小凳上,脫下了腳上的旅遊鞋給修鞋師傅,邊把那只沒穿鞋的腳架在了另—條腿上,腳正好沖著老喬。老喬哼著戲文忽然覺著不大對勁,抽了兩下鼻子證實了自己的感覺後,開始尋找臭源。他看到了那只沒穿鞋子的腳,又看了一眼那個衣著鮮亮的姑娘,起身踱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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