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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目睹這一切的許玲芳大惑不解,繼續尾隨而去。

  老喬轉到了一個菜攤旁看人賣菜,正遇上一個老太太嫌菜資。老喬說:「不貴啦,這菜都是大棚裡長的,上價就高。」又對賣萊的中年漢子說:「你也多少讓一讓,讓一毛,一塊錢一廳,大家都不容易。」買賣雙方在他的說合下皆大歡喜,於是老喬也很高興。

  躲在不遠處的許玲芳滿臉堆滿了問號。

  不緊不慢走走停停,把所有的菜攤逛了—遍之後,老喬抬眼看了看,見鞋攤處那個站娘已經不在了,他這才放心地踱了回去。

  修鞋師傅嘴裡已沒了釘子,可以說話了:「喬師傅,去哪了?」

  「你沒聞到剛才那丫頭腳上的味兒?」

  修鞋師傅「呵呵」地笑了:「原來是給熏跑了。」

  「都嗆人!」

  「還是沒聞慣,聞慣了,就聞不到了。」

  「幹什麼都不易啊!」

  「混飯吃唄。」

  又聊了會兒,老喬起身了:「到點了,走了。」

  「還早呢,再待會兒。」

  「不待了,再上別處溜達一圈就該回家吃飯了。」

  「慢走啊。」

  「回見。」

  最後這段話許玲勞沒有聽見,其實聽見聽不見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在老喬重返鞋攤前,滿腹狐疑的許玲芳已給鐘銳的公司打了電話,接電話的人告訴她「本公司沒有姓喬的人」。許玲芳呆住了,她為丈夫的詭秘行為做過種種猜想,卻一點兒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她再也沒心思跟蹤了,攤兒也不出,暈頭脹腦地直接回了家。

  到了下班時間,老喬不慌不忙地往家走,碰到鄰居他和顏悅色地打個招呼,看到摔跟頭的小孩兒就上前把他扶起來。優哉遊哉,轉悠了這半天,他頭也不那麼疼了。推開家門,許玲芳正在門廳裡洗排風扇。

  「你在家啊,我這一路還正發愁中午吃什麼呢。」老喬進了廚房,掀鍋開櫃地找了一氣,一無所獲,就問:「玲芳,沒做飯啊?」

  許玲芳頭也不抬:「沒時間。」

  「來來,我來擦!」

  「走開!」

  老喬這才發現她情緒不對,他小心地蹲下身子,悶:「玲芳,你怎麼啦?」

  「沒怎麼。」

  老喬很男子氣地:「有什麼事跟我說!」

  許玲芳翻翻白眼:「說什麼?」

  老喬沒轍了,只好拿出老辦法:「玲勞,我可是餓了,上午忙了一上午,馬不停蹄口乾舌燥……」

  「我都看到了。」

  老喬一驚:「你看到什麼了?」

  「你都幹什麼了?」

  老喬語塞片刻,結結巴巴地:「玲芳,我、我、我我……」

  許玲勞拍腿而起:「『我』什麼你!還想再編瞎話騙我是不是?」

  老喬囁嚅地:「你聽說什麼了?」

  「你根本就沒被錄用!」

  老喬強打精神;「誰說的?」

  「誰都說!誰都知道!有本事該找誰算帳找誰算帳去呀,甭就知道回家哄騙自個兒老婆!我活這麼大歲數要強了幾十年,到頭來卻讓你給丟盡了臉!

  ……」她開始抽咽。

  「玲芳,你聽我說……」

  玲勞不聽他說,自顧道:「……當姑娘那會我也是一頂一的,鐵姑娘、女代表,追求我的小夥子不計其數。」

  「是是,那是。我至今不忘你當年的風采。」

  「當年?實話跟你說吧,現在還有一個人因為我終身未娶,孤身一人。」

  這下子老喬不服氣了:「他一直在找,找不到……」

  許玲芳輕蔑地看他一眼:「他告訴你的?」

  「人家都說。那人有羊角瘋。」

  「嫉妒!純粹是嫉妒!」

  老喬大意地:「嗨,誰會嫉妒他啊,沒什麼可嫉妒的。」

  許玲芳氣壞了:「是啊是啊,追求我的都是些沒人要的貨色,我也是沒有什麼好人要了才跟了你的,你是不是心裡覺著很委屈?……」

  老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忙道歉道:「對不起玲芳,我承認我是有一點嫉妒。別生氣了,走走,有話進屋去說。」他半拖半拉地把許玲芳弄回屋裡,為老婆倒水拿毛巾地忙活。待對方平息一點後,他又誠懇地道:「玲芳,你聽我說,這事也許有我想得不周到的地方,但我本意卻是好的。我不能看你受到這個打擊,我寧肯自個受苦。你以為這些天我心裡好過嗎?有家不能呆,大夏天的跑外面晃蕩,回到家裡還得在你面前充大個兒,日日為了交給你的七百塊錢發愁。可我總想,咬咬牙也就過去了,等有了新去處再告訴你這些事免得你跟著我著急上火。你血壓一直太高,你要是倒下了我還有什麼呢你說?……」

  許玲芳被這一番話感動了,抱著老喬大哭。老喬也哭了,邊哭著邊繼續訴說:「我對不起你玲芳,我沒本事……」

  「你什麼樣我清楚,這事不怪你。」見老喬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許玲芳又說:「這是報復,是報復!」

  「報復?報復我?」

  「報復你。我一直和對面那丫頭關係不好不是?可咱哪知道那丫頭跟鐘銳還有一檔子關係呀。」

  「一檔子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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