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王海鴒 > 牽手 | 上頁 下頁 | |
二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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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下兩下換好衣服,又跑到老呂處要了兩瓶開水,用方便面的作料給女孩兒沖了一大碗熱湯,看著她喝下去。 「已經十二點多快一點了。」你睡吧。」鐘銳說。 屋裡只這一張單人床,女孩兒看看四周,問:「那你呢?」 「我工作。我喜歡夜裡工作。」他對女孩兒笑笑。「你忘了?」徹底暖和過來的女孩兒微笑了。她放心地、充滿信任地在乾爽的床上躺下,很快,睡熟了。 為了不影響她休息,鐘銳關上燈,屋內,只有小小的一方微機熒屏閃爍。 健盤輕巧的「嗒嗒」聲與女孩兒均勻平穩的呼吸聲錯落有致。 雨停了,天晴了,月亮在剛被雨水洗灌過的空中露出了皎潔的臉。微機前的鐘銳直起腰,坐著做了幾個擴胸運動,扭臉向床的方向看去。 睡夢中的女孩兒沐浴著月華,宛如在童話裡。 鐘銳趕快轉過臉來,「嗒嗒嗒」的鍵盤聲再次響起……雨後的黎明,天空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小學校靜靜的,到處是一汪汪的水,映出漸漸明亮起來的晨光。 微機前的鐘銳忽然感到有點異樣,他回過臉去:女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坐在黎明的淡藍色中,坐在他的單人床上,出神地看著池,似乎若有所思。兩人的目光相遇了,她的臉刷地紅了。 「影響你工作了。」她說。 鐘銳問她睡得好不好,想吃點什麼,並指點給女孩兒水房在哪裡,讓她洗漱。然後兩人一塊去離學校不遠的一個有早點供應的餐廳吃早點。鐘銳點了皮蛋粥、蒸餃和新鮮的泡菜。 他一句也不問有關於她的事,她也不說。 吃完早點,女孩兒要走。鐘銳說她可以先住在他這裡,他回家去祝她說這樣會影響他的工作。鐘銳怎麼說也不行。後來他發了火。發火也沒用。她說她一個人在外面聞蕩慣了,昨晚上的情況是絕無僅有的,讓鐘銳放心。然後她就跳上——輛公共汽車,不見了。 王純走後,鐘銳睡了一個小時,爾後再也睡不著了。那女孩兒把穿過的四領衫和褲子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枕邊,似乎還帶著她的體溫和氣息,人卻不知去丁田裡。這成了鐘銳心中無法釋然的牽掛。無名的怒火、情感沒處發洩,鐘銳跳下床給譚馬打電話,痛斥:「……明知道她沒有去處,你不管不問,還號稱喜歡 她,就這樣喜歡嗎?……」譚馬為自己分辨,一、二、三、四地列數自己為她找過而沒有成功的住處。於是鐘銳呼了喬軒。 自從鐘銳離開正中公司的消息傳出後,就有無數的人來找過他,喬軒是其中之一,是通過譚馬的關係。喬軒想要ARPHA2.0的核心資料,他們公司打算在正中公司之前推向市場,他找了鐘銳幾次,鐘銳沒有同意。鐘銳一向討厭這類行徑,不論是買的還是賣的,凡是這類事他一概回絕,這是他的原則,對事不對人。 這次,他決定為王純例外一回。 喬軒幾乎一秒鐘都沒耽擱地趕來了。 鐘銳告訴喬軒,他同意給他ARPHA2.0的核心資料,條件是,喬軒要說服父母把房子租給王純,房租二百元,所欠部分由喬軒用應給鐘銳的酬勞代為補齊。 喬軒高興之餘暗暗驚訝,這王純到底是什麼人,傾倒了這麼多好男人?鐘銳不解釋。喬軒走後鐘銳便開始工作。手中沒有ARPHA2.0的資料,要全憑記憶重做困難很大。 撂下正幹的項目,拋開所有的瑣事,鐘銳在微機前坐了兩天兩夜。兩天質,喬軒按約定的時間來取資料。 鐘銳臨時又改變了主意:「什麼時候王純搬進去了,她滿意了,這軟盤我什麼時候給你。」 這不是鐘銳的風格。在這方面,他一向不夠嚴謹,王純使他不得不嚴謹起來。一想起那個狂風暴雨的晚上,想起那女孩兒瑟瑟發抖的樣子,鐘銳心中的滋味便無以名狀。 晚上,老喬下班回來,在樓道裡就聽到自家傳出的「叮叮噹當」聲。他開開門走進家,看到老婆正往廚房門上釘掛鎖的台頁。 「幹什麼呢?」 「忘了?……喬軒今天帶黃客來。」由於嘴裡含著釘子,許玲芳發音有些困難,把「房客」說成了「黃客」。老喬倒是聽明白了,但不明白這跟釘台頁有什麼聯繫,他想也許是自己沒說明白。 「我是說,你釘這幹什麼。」 許玲芳從嘴裡拿出最後一個釘子,用左手的拇指、食指捏著,右手揚起鋤頭,歪頭眯眼對準了,幾下子敲進了門框裡。嘴裡沒了東西,她說話立馬利索多了:「鎖門哪。我可不想跟誰合用一個廚房。」 「說說就行了。這像什麼,防賊似的,顯得多不友好。」 「那家家戶戶都敞著過得了,那多友好!」她邊扣上釘好的台頁邊吩咐丈夫,」去,去廁所把手紙香皂伍的收起來,收屋裡擊。」 「不用了吧。」 「去啊!」 老喬只好去。許玲芳把鎖掛在合頁上,鎖上門,推著試試,挺好;又在衣襟上拍拍手上的灰土,就去因所裡巡視。廁所裡,老喬取下手紙,正拿香皂。許玲勞拿過一個盆,把洗髮水、牙膏什麼的統統收進盆裡。 「這……以後咱自己用著也不方便呀。」 「那也不能因小失大……長了也就習慣了。那人來了是你跟她談還是我跟她談?」 「你談你談。女人和女人談,方便。」 「我要跟她談就得把醜話都說在頭裡,什麼許用,什麼不許 用。水電費怎麼個交法——我想還是兩家對半劈……」 「不合適,她一個人,咱們倆人……」許玲芳一揮手:「她不同意再說。」轉身又到小房問裡去。這裡已收拾乾淨了,只有光禿禿的家具。許玲芳目光敏銳地做最後的檢查,一邊把床下一雙拖鞋收拾出來一邊問:「那人你見過沒有?」 「沒有!」 「先見一面就好了,看面相能看出一個人的好壞來。」 「喬軒說還不錯。」 「他的話能有準兒?」 喬軒乘一輛「面的」去接王純。在車上,他才告訴她他母親其實並不知道來客究竟是誰。「不過沒關係,這事兒由我和我老爸去對付,你只要見機行事就可以了。」喬軒又說。 王純不由得緊張起來:「還是應當先跟她說好了。」 「說好了。我說是女的,二十多歲,人很老實……你得算是老實的吧?」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應該說清楚是我。她認識我。」 「她不知道我知道她認識你。去了你裝傻,我也裝傻,以不變應萬變,保證沒事。」 到了家門口,喬軒讓王純在下面等會,他一人先扛著東西上樓。 是許玲芳開的門,她滿面笑容,見門外只喬軒一人,便收起笑,納悶地問:「她人呢?」 「在樓下,看東西。」 「東西挺多?」許玲芳擼擼袖子向外走。 喬軒忙攔住她:「不用,再有一趟就都上來了。」 「我待著也是待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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