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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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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告訴我她叫寇琴,這名字真夠逗的。我注意到了,她真會吹口琴。 我說的是她的嘴,奇妙無比,一說話就向四面八方扭動,簡直了不得。我老覺得她正準備著要吃我爸呢。 她老是叫我兒子,每叫一聲都讓我心裡一驚,後來我忍不住問:你多大了?她說你猜猜看。我不猜。她以為我沒明白她的意思,又說:你要猜對了有獎。 我受不住誘惑就說:二十。 她笑開了花兒:真的呀,我那麼年輕呀,我可太高興啦! 你別和孩子逗了。 誰說人家是孩子?她徵求意見似的望望我,多棒的小夥子啊!是不是?弄得我頭都抬不起來。 她還嫌不過癮,又把手放到我背上摩挲了兩下,我要有這麼個大兒子多好! 一時間我都覺得她是在罵人了。可她確實沒想罵我,她只是扭動著嘴想吃我爸。我爸什麼話也沒說,可我卻有種感覺,他也想吃她。至於怎麼吃法,我不便明說。 游泳池裡人不多,口琴坐在池邊用腳向我們撩水,我連忙把頭鑽進水中。等我冒出來時,只見我爸拉住她的一隻腳,她拼命亂踹,兩個人玩得高興極了。 我一臉傻笑看著他們玩。我倒並不是想裝傻,只是憑本能覺得這樣兩方面都舒服。我爸放開她向我遊過來,一邊劃水一邊大喘氣:以後、我不在,你有什麼事,可以找你、寇大姐。 胡說!口琴縱身一跳,跳到水裡追我爸,我爸撲騰著逃跑,一邊朝我喊:叫她大姐!叫哇,兒子…… 大姐,口琴大姐!我叫道。口琴立刻沖我來了,她不知道我是打水仗的老手,被我打得嗷嗷直叫,那一會兒我確實玩得挺開心。 分手時她先走一步。我爸站在我面前,頭髮濕漉漉的,看上去非常年輕。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捏了捏:好,兒子,有空咱們再玩兒。 他叫我兒子我還是很高興。當我轉身要走他忽然又叫住我:嘿,別和你媽說啊。 我能嗎?真是的。聽我這麼說他笑了:行,去吧! 這件事我本不想說,可忍不住告訴威哥了。威哥的名字叫郭威,在學校上初三,他很狂,大夥兒都叫他威哥,許多比他大的人也這麼叫。他沖我擠擠眼:好哇,小子,什麼時候給這姐們兒打個電話,約她出來玩玩,怎麼樣?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就說她比咱們大多了。他哈哈一笑:那更好啦,越大越有經驗。當時我真沒理解他的意思,不過也跟著一通亂笑。我不想讓威哥他們以為我是傻逼。 威哥和我們老闆是哥們兒。開始他不認識我,有一回他和學校裡的兩個同學玩球,旁邊檯子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他沖上去揪住一個人的衣領。那撥人不少,眼看檯球廳就要大亂,我大聲喊:別毀東西,威哥,求你了……當時我真的很擔心,上去想拉他們,結果被推得摔了一跤。威哥低頭掃了我一眼:嘿,聽著!我郭威不給哥們兒惹麻煩,走,外面去。 第二天威哥一來就拉我上廁所看他的雞巴。那東西腫得老大老大,紅得發紫。我的心一緊,威哥跟沒事似的。那撥人再沒在檯球廳露面。 威哥對朋友特仗義大方,經常拉我一起出去吃飯。我口袋裡沒錢,說不去,他說你這人真沒勁,我就舒舒服服地去了。他告訴我他有個哥們偷了一箱炸彈被警察追捕,逃到澳門去了,那傢伙父母都死了,只有一個妹妹,威哥幫他養著,據說那女孩長得像香港的張敏。有天威哥突然問我能不能讓她到我家住一夜,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一整天我絞盡腦汁想出各種方案,最後決定說她是我爸女兒的同學,從深圳來。到晚上威哥又說有地方了,不去我家了。我松了口氣,又覺得很遺憾。 放寒假威哥要去青島,他爺爺是海軍的大官。他知道我姥爺也是大官兒,他說他很理解我,因為他的爺爺也是個老渾蛋。我隱隱覺出他對我不錯這是個原因。這回他準備帶他的一個同學坐飛機去,如果我想去也帶我,機票錢他出。我真難以想像人坐在飛機上,而飛機真的飛上天空。說老實話我連真飛機都沒見過。 有關威哥的事我從不和我媽說。現在我們很少見面,因為我每天回家很晚,她樂得輕鬆,省得做飯了。我媽她壓根兒不是幹家務的人,能湊合就湊合。有時我乾脆住在檯球廳。她問我為什麼不回家住,我也不多廢話,就說廁所太噁心。這倒是實話,胡同裡的廁所離著八百里地一聞一個準兒。 有兩次我回家我媽不在,第二天我問她你上哪兒了? 她說逛商店呀!說完以後臉有點發紅,她不會說瞎話。結果她告訴我她是上姥爺家了。去就去唄,騙我幹嗎! 從我回來以後還沒見過姥姥姥爺,也沒想見。有一次我媽拿回來一口袋照片,她替他們取的。照片上一排排戴著大蓋帽的老傢伙,張著大嘴,塗著紅臉蛋兒,在臺上亮光光的傻帽兒極了。我媽說是將軍合唱團,讓我看看哪個是姥爺。 我挨個指,指到九個她忍不住了,這個! 我把照片湊近看看,分不出跟別的人哪兒不一樣。 好哇,你連你姥爺都不認識了,王高。她笑著點點我的腦門兒,哎,不對不對,不是這個,不是不是,讓我看看是哪個來著…… 我哈哈大笑,恨不能摟著我媽親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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