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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天色向晚,高開區花園小區某一幢樓四層的一間房裡,透出溫柔的燈光。這是祁瑩出資買下的房子,既為汪洋的容身之所,也是二人以後的新房。她作為一個模特,也算薄有積蓄。她不僅買下房屋,還將汪洋戒毒之資悉數還給了那雨心。並欲另外出資重重酬謝那雨心。

  那雨心幫助汪洋,只不過是出於本性,並不圖謝。她只是拿回了本金,除此之外的酬金,一概謝絕。事後,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先是因好奇而結識汪洋,後又本是興師問罪去找祁瑩,誰料卻由她牽線,找回了一對情義纏綿的情侶。

  那雨心很高興,無意中成全了一對情侶,真是善莫大焉。而且經過與二人的接觸,她發現汪洋是謙謙君子,祁瑩是個正派的姑娘。幾天下來,三人成了相處融洽的好朋友。

  那雨心和祁瑩結伴走下樓來,一路說笑著離去。那雨心回家,祁瑩則回雷迪亞公司。二人經過樓下時,發現有一輛黑色轎車停靠在路邊。但她倆誰也未曾留意,也看不見窗玻璃內,此時一雙眼睛正緊盯著二人。

  是田鵬遠。他悄悄跟蹤著祁瑩,直至這裡。

  他來此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是想說服汪洋,讓他知難而退,放棄祁瑩。

  此時,他見祁瑩已經離去,屋子裡只有汪洋一人。於是,打開車門,向四周張望一眼,把頭一低,快步向樓上走去。

  田鵬遠輕輕叩響了房門。

  這裡很少來人,汪洋以為是祁瑩頑皮,故意和自己逗著玩,在門裡笑著嘟囔了一句,走到門前,隨手把門打開。

  來人摘下墨鏡,笑看著汪洋。

  汪洋驚呆了,道:「是田……田市長,您怎麼來啦?」

  田鵬遠開門見山道:「小汪,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嘛,人逢喜事精神爽,聽說你明天就要和祁瑩結婚了,是不是呀?」

  汪洋心有戒備道:「您都知道了?」

  田鵬遠喧賓奪主,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邊欣賞房間邊道:「當然,是祁瑩親口告訴我的,她還給我發了請柬。嗯,房子佈置得蠻有情調,蠻溫馨的嘛!不用問,這一定是出自祁瑩之手吧?……」說到這裡,見汪洋仍垂手在面前站立,拍著沙發扶手笑道,「來,小汪,不要拘束,你坐,你坐。」

  汪洋有些拘謹不安地坐下。

  田鵬遠慈祥地笑道:「小汪,看到你有今天,我真為你高興呀。不過,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覺得你和祁瑩般配嗎?你能養得起一個名模嗎?你能給她帶來幸福嗎?」

  汪洋一時語塞。

  田鵬遠指點著自己的頭腦道:「年輕人,生活中光有愛情是不夠的,還要有理智。」

  汪洋茫然看著田鵬遠,怔道:「你的意思是……」

  田鵬遠逼視著汪洋的眼睛道:「放棄祁瑩,既然你不能帶給她幸福,你就應果斷地離開她,不要妨礙她的錦繡前程。你難道想在她騰飛的翅膀上拴上一條沉重的鎖鏈嗎?」

  汪洋神思恍惚,他忽然捂住耳朵搖頭道:「不,不,我愛她……」

  田鵬遠走近汪洋,俯下身道:「我相信你愛她,但正因為你愛她,才不應該拖累她,才更應該當機立斷,自動從祁瑩的視野裡消失。聽我的一句良言相勸吧,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樣,對你對她都不無好處。你不會忘了吧,祁瑩是李輝的女兒,李輝因你的檢舉而喪命,你害死了她的父親,只怕這一切她還蒙在鼓裡吧?你想過沒有,婚後朝夕面對的不僅是你的美麗的愛人,更有你心中那一副沉重不堪的精神十字架,你難道願意背負這一沉重的十字架度過一生嗎?我瞭解你,我能夠體會到你的心態,你對祁瑩是欲愛不能、欲罷不能,取捨兩難,進退維谷。長痛不如短痛,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小汪,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和祁瑩是毫不般配的,你應當明白,你不僅身無分文,並且還是一個世人唾棄的吸毒者。想必,你也不願意讓眾人眼裡形象美好的祁瑩,因你而沾染上毒品這個令人談虎色變的字眼吧?……」

  汪洋聽得是心驚肉跳,冷汗淋漓。田鵬遠的話彈無虛發,無不命中靶心擊中了他的隱痛。他也明知道田鵬遠此番來十有###是心懷歹意,存心想破壞他的幸福。當他聽到吸毒二字,恨意陡生,他驀地抬起頭,憤而相責道:「田市長,我為什麼會吸毒,恐怕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最為清楚,我斗膽問你一言,是不是你在送我的那條煙裡做了手腳,害我不知不覺地染上了毒癮?」

  田鵬遠臉上勃然變色,大怒道:「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講話,還有沒有體統?你是在和一個長輩講話,在和你甚至於你全家的大恩人講話,你怎麼可以這樣造謠誹謗,這樣不負責任地信口雌黃!你怎麼可以如此地忘恩負義!你吸毒之事與我何干?我好心好意地關心你,照顧你,把你視如己出,你卻不識好歹,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汪洋已經越來越清晰地看破了田鵬遠的嘴臉,輕蔑地予以回擊道:「你對我好,無非是假作偽善,收買人心,撈取你的政治資本,你內心裡除了你自己,又真正關心過誰?至於你為什麼要暗中加害於我,原因很清楚,因為你覬覦祁瑩。不就是因為我和祁瑩相愛嗎?不就是妨礙了你霸佔祁瑩的計劃嗎?我成了你佔有祁瑩的一塊絆腳石,所以你就毫不留情地對我下了黑手……」

  田鵬遠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似乎說得不錯,可沒人會相信你的鬼話,因為你完全是信口開河,危言聳聽。在青川市妄想扳倒我的人大有人在,他們有的人比你編造的還要精彩,不說別的,單說我送你煙,又有誰看見了,有誰來作證?」

  汪洋也笑道:「至於是不是我一手編造的不實之詞,讓公安機關一查便明,我手頭還留有你送我的毒煙,那上頭清晰地留有你的指紋。沒想到吧,你不要自以為聰明,就把天下所有的人都當成了傻瓜。我有證據在手,這下你想抵賴也抵賴不成了!我顧念你對我及我全家的大恩,無以為報,就默默地吞下了這顆苦果。我不想成為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之人。可是今天,我和祁瑩歷經磨難,好不容易重逢,我也死裡逃生,重新投胎做人,眼看明天成婚在即,你又跑來假意關心我倆,實則是你心存忌恨,欲破壞我和祁瑩的婚事,以達到你不可告人的醜惡目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本想放過你一馬,既往不咎,豈料你卻不思悔過,變本加厲,那我也只好奉陪著你,我會向法庭起訴你,控告你用毒煙害人,你就等著公安機關將你繩之以法吧?」

  汪洋說罷,對田鵬遠怒目而視。

  田鵬遠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哭著臉一言不發,過了良久,他忽然抬頭冷笑一聲道:「好,汪洋,你儘管起訴我好啦?你儘管控告我好啦?實話告訴你,那條毒煙是祁瑩送給我的,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又轉手送給了你。哈哈,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有本事就儘管告去吧,那上面同樣留有祁瑩那漂亮迷人的指紋。充其量,我不過是個無辜的中介者,只怕到時候,公安機關抓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心上人祁瑩。」

  田鵬遠說罷,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汪洋目瞪口呆,一時間無言以對,啞口無言。

  那雨心和祁瑩分手之後,徑直來到了刑警隊。

  那雨心情緒極佳,她覺得自己既成就了汪洋和祁瑩的好事一樁,又為姐姐清除了一個隱患。她從街上報刊亭買了一份載有祁瑩玉照的報紙,興沖沖去刑警隊找姐夫鐘慨。

  小李子坐在電腦前,他正好沖著門坐著,一抬眼首先看見那雨心,眼睛一亮,不由驚喜萬分地站了起來,迎上前去道:「那雨心,你怎麼來啦?是來找我的嗎?」

  那雨心看了一眼小李子,做個鬼臉奚落道:「美的你!你個小毛孩子,還是好好打你的電腦吧,別成天胡思亂想地不安心工作。下次吧,下次我再帶你出去玩。這回我是來找我姐夫,有要緊的事。」

  屋裡大胖等人聞聲,不由笑了起來。

  小李子臉羞得像個雞冠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那雨心走到鐘慨面前,眼珠興奮莫名地骨碌碌亂轉一氣,不由分說將鐘慨推出屋去。

  鐘慨望著那雨心,皺眉道:「瞧你那心懷鬼胎、幸災樂禍的樣子,是不是又幹什麼壞事啦?」

  那雨心不言,她先讓鐘慨看了一眼祁瑩的玉照,不待他詳看便將手臂迅速收回。她與姐夫一向鬧慣了,也不忌諱,在他眼前搖晃著報紙,取笑道:「……別看了,小心看在眼裡撥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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