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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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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瑩聽罷,低頭不語。她的心裡不由激起一陣隱痛,如今汪洋音訊渺茫,生死不知,那一段銘心刻骨的愛情已經是恍如隔世。 那雨心見祁瑩不言,以為她理虧,冷笑一聲道:「哼,心裡有鬼,不敢說了是吧?」 祁瑩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抬起頭,望著不肯作罷的那雨心,苦澀地笑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不過,我即使說了你也不知道,你更找不到他。」 那雨心不服氣地冷笑一聲道:「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他。你說吧,你的那位男朋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在哪裡工作?我不能只偏聽偏信你的一面之辭,我要找到他當面核實,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說假話,你說,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看來不打消那雨心的疑慮,自己是難以脫身了。祁瑩只好無奈地輕聲從口中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道:「我的男朋友,他叫汪洋……」 那雨心一聽,驚叫了起來,道:「汪洋?」 祁瑩看著那雨心如此表情,大為疑惑道:「怎麼,你認識汪洋?」 這天晚上,何不為站在老地方,激動地等待著和祁瑩的約會。卻不料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時間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過去,他心煩意亂地開始在地上不停地踱起了圈子。 不知發生了什麼意外變故,一向守時赴約的祁瑩頭一次爽約了。 此後的連續幾日裡,祁瑩的行蹤突然變得異常詭秘起來。何不為心裡咯噔一下,不禁懷疑她是否比賽一畢,舊心複萌,又暗中與田鵬遠有染。但他又實在不願意這樣去想祁瑩。 這一晚,他等候在雷迪亞公司馬路對面,見祁瑩自大門內出來,他臉上連忙掛出笑容,正打算迎上前去,卻不料祁瑩目無旁顧,並沒有發現他,匆匆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然後一矮身坐車離去了。 何不為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由自主地偷偷跟蹤著祁瑩,最後來到了新建成的花園小區。此處屬開發區,一幢幢的樓裡燈光零星可數,看來這裡的現房大半還未售出。 祁瑩下車,走進最末一幢樓的樓道裡去。這一單元只有四層的一間房裡亮著燈。 何不為仰起臉向那間房掃了一眼,心裡怦怦亂跳。他愣了一下,轉身拔腳一鼓作氣快速奔進對面的樓裡。他率先一步站在了四層的樓道拐角處,遙向對面的樓房望去。他選的這個地理位置不錯,通過窗口,正好可以望見對面那間惟一亮著燈光的房間,將裡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何不為望見祁瑩走進屋子,一個男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祁瑩投入了那男人的懷抱。兩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片刻之後,燈光驟然熄滅。 忽然箏曲隱聞,從那間黑了燈的房間窗子裡悠悠飄出,正是何不為送給祁瑩的那首《 春江花月夜 》。 何不為看清了那個男人,是汪洋。 想不到到頭來,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良久,才想起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煙,抖著手點上,禁不住心潮起伏,悵然若失。 在田鵬遠的授意下,歐陽筱竹的畫展被有關部門勒令停辦了。 歐陽筱竹稍一思忖,即知原委,她從淩亂不堪的畫展現場回到家中,沖坐在沙發上神態悠閒的田鵬遠嚷道:「你為什麼要禁我的畫展?」 田鵬遠若無其事道:「畫展?什麼畫展?噢,你舉辦畫展了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歐陽筱竹氣憤道:「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如果不是你在背後授意指使,他們誰敢強行禁我的畫展?對於這些趨炎附勢的勢利之徒而言,他們可以不顧及我一個畫家的身份,但絕不會不顧及一個市長夫人的身份。」 田鵬遠聞聲「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立起身來,臉色鐵青道:「你還知道你是市長夫人?我問你,你舉辦這樣的畫展,為什麼事先不告訴我?你畫什麼樣的畫不好,為何要畫這種丟人現眼、傷風敗俗的裸畫,並且最不能夠讓人容忍的是,還是你自己的人體寫真!你讓我面子何堪,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考慮過由此會產生什麼惡劣的政治影響沒有?」 歐陽筱竹不服氣地反駁道:「我是一個畫家,我不懂得什麼政治,我只懂得我從事的是一門聖潔無比的藝術,任何人都無權干涉和褻瀆!包括你!」 田鵬遠冷笑一聲道:「藝術?你少拿藝術來蒙我。其實你無非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我對你的關注,用這種方式來和你心目中的情敵祁瑩媲美,更進一步不客氣地說,你甚至還有更險惡的用心,你想用這種荒唐的方式把我搞臭搞狼狽,讓我坐不穩位子而辭官回家,回家來和你過平靜的二人世界。」 歐陽筱竹淚水忽然就流了下來,她抬起臉,迎著田鵬遠的目光道:「不錯,我不否認我是想挽救咱倆的婚姻,想挽回你對我曾經的愛,想和你一道過平平靜靜的生活,可是,這難道也有錯嗎?這難道也算是居心險惡嗎?」 田鵬遠望著委屈的妻子,緘默下來。 歐陽筱竹抹去臉上的淚水,無比傷感道:「鵬遠,既然你已經不愛我了,你我的婚姻不過是在做秀,是演給外人看的,那咱們還是接受這一事實,離婚吧,好離好散的分手,這樣也許對你對我都好。」 田鵬遠聽罷,面上一沉,斷然否決道:「不行。我堂堂受人尊敬的一市之長兼市委書記,妻子卻居然提出離婚,這事如果傳揚出去,你讓我在官場上如何以身作則?青川的老百姓會怎麼評價我?你將我的政治生命置於何地?」 歐陽筱竹哽咽道:「我是你的結髮妻子,你也是我今生惟一的丈夫。你既然怕咱倆支離破碎的婚姻影響了你的政治前途,你既然如此明白,那為什麼就不能痛改前非,好好地再愛我一次?」 田鵬遠覺出了歐陽筱竹的話裡有話,斜睨著眼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難道不是自始至終地在愛著你嗎?」 歐陽筱竹搖搖頭,臉上流著淚笑道:「說這話的應該是我,我才是從頭到尾、自始至終地愛著你。鵬遠,事到如今,你也用不著再存心欺騙我了,你自從官運亨通以後,就開始對我越來越冷淡了。我又不是木頭人,我感覺得到,我心裡知道你嫌棄我了,而結束咱倆婚姻的辦法,不是離婚,因為咱們不是普通的百姓,誠如你所言,這會對你的仕途造成不利的影響,你惟一的辦法,就是選擇我的消失……你一直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田鵬遠聽罷惱羞成怒,暴跳如雷道:「胡說,胡說!簡直是血口噴人,一派胡言!你有什麼證據?」 歐陽筱竹又傷心一笑道:「你自然是不肯承認。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在想,想你和我的從前,想你和我的現在。一幕幕的往事湧上心頭,一件件的清晰起來。說起來令人感到可悲又可笑,竟讓我慢慢發現了其中許多的疑點……」 田鵬遠聽得膽戰心驚,他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什麼疑點?」 歐陽筱竹的神情似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聲音飄渺道:「我來問你,當年你和李輝追求我時,本來你是處於劣勢,可你不久就後來居上,直至水到渠成、我心甘情願地被你征服,原因不是別的,是因為其中發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諸如李輝,我不否認他的身上有某些缺陷和不足之處,但此前從未有過變態行為。他突然去偷竊女生的內衣,令人存疑;還有,這之後的不久,你約我在林中漫步,遭遇到了那一夥流氓的報復,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任你多麼驍勇,但流氓們人多勢眾,況且是有備而來,再者時間一長,你必然體力不支。就算你功夫好,不至落敗,也定當難占上風。更何況你身邊還有一個弱不禁風的我,他們鬥不過你,也鬥不過我嗎?這是疑點之二……」 田鵬遠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兩下。他臉色陰沉,靜聽下文。 歐陽筱竹接著道:「將近二十年後,李輝重返青川,也許是他舊情難忘,也許是他心存報復,總之,他又開始熱烈地追求我,礙于同學舊誼,還有微妙的有些愧對於他的心理,我和他有了往來。其間,他對我講述了你的種種騙局,當時,我以為是出於他對你的嫉妒,何況他是你的情敵,我對他的話一笑了之,自然不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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