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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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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鐘世傑蘇醒過來時,他的雙臂已經被那個壯漢反擰在身後,程北可手裡捏著一張二指寬的小紙條,正興趣盎然地欣賞著。 鐘世傑一望之下,正是自己以備不測時藏在身上的那張紙條。不意被諳熟此中門道的程北可搜了出來。 只見紙條上記載著:雄豐賓館。程北可!田鵬遠(?) 下面另起一行是日期:×年×月×日×時×分,時間精確到了分鐘。 程北可邊念邊戲謔地笑道:「田鵬遠。問號。鐘世傑,你果然上當了。不過你這個昔日自命不凡的檢察長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老眼昏花不敢確認。現在,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裡根本沒有什麼田市長,不妨告訴你,站在你身後的這個小夥子叫小亮,是我豢養的一個打手,他不過相貌、身材略似田市長而已,我又把他加以一番訓練和包裝,使他看上去又添了幾分形似罷了,從專業角度講,還遠遠未到逼真和神似的程度。嘻嘻,這裡哪裡有什麼田市長,只有我程北可一人在這屋子裡面唱獨角戲。怎麼樣,我的表演還過得去吧?是不是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爐火純青的地步?」 程北可念完,當著鐘世傑的面,從上衣口袋裡摸出打火機。他點燃紙條,眯著眼睛觀賞著那紅弱的火焰舔著紙條,直至將那紙條一點點燒成灰燼。 鐘世傑怒髮衝冠道:「你們想幹什麼?」 程北可慢條斯理道:「想幹什麼?想幹什麼你剛才不是躲在門外,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了嗎?你要是還不明白,我不妨再告訴你一遍,我們想要你死!」 程北可惡狠狠地向小亮一招手,身高力大的小亮隨即將鐘世傑的頭猛地按入洗臉池內。 鐘世傑只覺得眼前茫茫一片水霧,窒息的感覺湧來,他劇烈掙扎起來,求生的欲望使他力量陡生,又猛地將頭從水中不屈服地高仰了起來。程北可見狀連忙撲上去,與壯漢一道死死按住了鐘世傑的頭。並再一次壓入水池中。不一刻,鐘世傑讓四隻手牢牢按住了頭顱,被兇殘地活活溺斃在洗臉池內。 程北可又從死去的鐘世傑身上摸出家中鑰匙,交給打手小亮,並令其迅速潛回鐘世傑家中,趁那天心等人尚在植物園內遊玩未歸,偷出鐘世傑平素釣魚所用的魚具。 其後,二人將鐘世傑移屍至布丁河,拋屍入水。佈置了鐘世傑來此釣魚,不慎落水身亡的現場。 做畢了這一切,小亮驀地想起了什麼,他從身上掏出鐘世傑家中的鑰匙,笑著咕噥了一句,揚臂正待拋入水中,程北可見狀,連忙阻止。 小亮不解道:「都大功告成了,還留著這玩意兒幹什麼?」 程北可接鑰匙在手,深謀遠慮一笑道:「留著吧,也許說不定哪天它還能發揮餘熱,再度派上用場哪……」 二人在氣氛友好的笑聲中上了車,程北可一反來時,他口稱小亮累了,推讓其坐入後排座去休息,並搶先一步坐進了駕駛座。 小亮渾身不自在地坐在後排座上,不好意思道:「程哥,這怎麼敢當?哪有讓大哥開車,當小弟的反而坐在後頭享受的道理?」 程北可不以為然道:「小亮,咱倆誰跟誰?今天你幫我完成了奇功一件,多有辛苦,我應當重重犒勞犒勞你。」 說罷,摸出一罐筒裝啤酒來,扔給後座上的小亮。 小亮忙不迭稱謝道:「程哥你太客氣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嘛。平常老受你關照,始終無以為報,這區區小事,還不是小弟我應當做的。」 他受寵若驚地打開啤酒,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程北可,隨即仰脖一飲而盡。 程北可一踩油門,驅車沿著布丁河岸向上游荒寂無人的蘆葦灘駛去。 片刻之後,小亮手捂腹部忽然嚷痛起來。他另一隻手艱難地扶上程北可的肩膀,示意程北可停車。孰料,程北可頭也不回,置若罔聞。 小亮終於反應過來,又駭又憤道:「這啤酒裡有毒,你、你想殺人滅口?!」 程北可並不否定,他淡淡一笑道:「是。說實在的,在你身上下了那麼大的投資,我也捨不得讓你死,可是兔死狗烹,卸磨殺驢,這本是歷代用人之道,沒辦法,事出無奈,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小亮,你應當體諒我的難處。」又假惺惺勸道,「小亮,這世界太苦,其實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你就安心地、歡歡喜喜地去天堂吧!我向你保證,我決不會忘了你這位有功之臣,以後每逢你的忌日我都會給你燒紙的。」 說話間,小亮已經是痛得面目扭曲,說不出話來,他如一只龍蝦般蜷縮在後座上,突然身體一挺,七竅流血而死。 鐘慨強烈地意識到,父親的死必與自己正著手調查的案子有關。他腦子裡不斷迸出「田鵬遠」三個字。他依稀覺察到父親多年來,始終在不懈地追查當年鴻圖造紙廠的那樁失火案。田鵬遠遇刺案發生後,父親暗中時刻關注自己,並且不顯山露水地幫助自己撥開迷霧。若不是父親的點醒,他不會那麼快就轉移偵破方向,反出人意料地將受害人田鵬遠納入視線。如今案情似乎剛有了一點眉目,父親卻突如其來地遭人謀害了。父親是個寬厚的長者,不拘小節,父子之間感情甚洽。鐘慨一直視父親為自己的良師益友。可父親卻從此永遠地離自己而去了。他身為一個刑警隊長,卻保護不了自己的父親,情何以堪?憤怒的火焰燃燒在他的全身。 他真恨不得立刻將田鵬遠的偽裝揭穿,把他繩之以法,可惜到目前為止,手裡還沒有掌握到田鵬遠任何有力的證據。他獨自埋頭走進隊裡的健身房,沖著一個懸掛的沙袋一通拳打腳踢,借此發洩著胸中難言的鬱悶。 這時,一個值班民警進來報告,說看守所方才來電話,稱謝虹隻身一人將蜘蛛提走了。看守所問她,她只說是奉上級命令,要對蜘蛛實施突審。事後看守所越想越不對勁,故來電話詢問鐘慨是否確有其事。 鐘慨一驚,暗道了一聲不好。 謝虹從看守所提走了蜘蛛,一路上義憤填膺,徑直來到了市政府的市長辦公室。在門外的走廊上,她迎面遇上了秘書小黃,遂問道:「田鵬遠在嗎?」 秘書小黃見過刑警隊的這朵漂亮的警花,只恨無緣結識。今天謝虹從天而降,可謂天賜良機,秘書小黃正笑容可掬地沖謝虹點頭,卻聞聽謝虹對田市長如此稱呼,不由一怔,笑容半僵在臉上道:「田……田市長剛開完會,有些疲勞,現正在辦公室裡休息。」 謝虹一聽,猛拽一下身後的蜘蛛,也不理會欲對她獻殷勤的秘書小黃,一言不發地就要往裡闖。 秘書小黃急道:「小謝,你預約了嗎?影響了領導休息,我可吃罪不起呀!」 謝虹杏眼圓睜,瞪他一眼道:「黃秘書,妨礙了辦案,你更吃罪不起。」 秘書小黃還要阻擋,見謝虹來勢洶洶,不由自主地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謝虹上前旋開門把手,將門猛然推開。她拽著蜘蛛一進門,隨即用腳後跟一磕把門關上。 此刻田鵬遠果然正將身子微靠在皮椅上,閉目養神。見一個年輕的女警察突如其來地闖了進來,連忙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田鵬遠立足未穩,謝虹已經飛身沖到他面前,她迅疾地掏出手槍來,猛地用槍口頂著田鵬遠的腦袋,喝問道:「說,是不是你害死的鐘老伯?」 小黃在門外一見,立時唬得腳酸腿麻、魂飛魄散,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馬上向公安局長唐若飛報告。 田鵬遠強自鎮定道:「你是什麼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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