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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誰想歐陽筱竹卻並不是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人,這時嚇得驚醒過來,她用力地掙扎。卻並沒有大聲喊叫,意在給李輝留一點顏面。李輝見她並不喊叫,越發有恃無恐。兩人在床上撕扯了半天。本來一個女人無論如何力氣也不及男人,可李輝此時已是絕症在身,病入膏肓。幾個回合下來,竟是虛汗淋漓,氣喘如牛,一個鬆懈,竟至讓她從身下逃走了。

  過了幾日,李輝本待重整旗鼓,再圖不軌。卻忽然耳聞公司總部追查自己一事。他萬沒想到這麼快總部就得知了此事。卻不知是田鵬遠黃雀在後,相機而動背後搗的鬼。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又得知了吳天放在討要無果的情況下,於今日上午已向警方報案。

  他感到徹底地無望了,本來假以時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他卻已經是沒有時間了。

  他不想在大獄中了卻殘生,更不願讓人五花大綁地押赴刑場槍斃。他此時萬念俱灰,覺得人生如夢,苦不堪言。不覺中信步來到舊貨場的鐵軌上。

  一列火車由遠及近呼嘯駛來。他此時再不猶豫,幾步上前,一下子就躺臥在了軌道上。他心中哀歎:與其落入法網,讓警察槍斃,再度受人恥笑,索性倒不如自行了斷。早脫苦海,早了痛苦。

  當火車就要在身上碾過去的一瞬間,他突然腦中清明,心中似有一件未了之事耿耿於懷,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他下意識地往外爬,但卻已經來不及了,只爬得一下,火車轟隆而至,一下子就撞擊上了自己的身體。他覺得靈魂出竅,身不由己地飄向地府。

  過了良久,他悠悠地醒轉過來,他很詫異自己居然沒死。但他很快意識到生命之水正在像一隻沙漏一樣從身上慢慢地流逝。他驀然想起了那件未了之事,那便是復仇。也許正是這復仇的一念,使他不肯就此瞑目。

  李輝費力地取出手機,他要給祁瑩打一個電話。他要把自己的死嫁禍于田鵬遠,他要對她謊稱說他才是她的親生父親,讓她替自己完成未竟的心願,利用她給自己報仇,讓她和田鵬遠之間父女相殘……想到這裡,他禁不住得意地失聲笑了起來。

  待祁瑩聞訊趕來時,他又已經昏迷了過去。是祁瑩的悲聲將他喚醒,此時他進入了彌留之際,突然間迴光返照,對祁瑩把要說的話說完之後,見她深信不疑,知復仇有望,後繼有人,不禁心花怒放,心中生出了莫名的喜悅。他最後沖著祁瑩露出了詭秘的一笑,隨即一命嗚呼。

  田鵬遠從省裡開會回來後,精神顯得有點萎靡不振。會議開了兩天,其間有人開玩笑地偷偷問他,是不是他用的苦肉計這才把老市委書記孫毅然擠下臺的。他不便大光其火,那樣反倒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只好把火氣壓抑在心裡。

  田鵬遠心說,怨不得在去省裡的路上差一點就發生了車禍,原來這就是個不祥之兆啊!

  臨睡覺前,夫人歐陽筱竹為他在浴缸裡放好了熱水,他在家裡好好泡了一個澡,然後換上了寬大舒適的睡衣坐在了床上。

  他盤腿坐在席夢思床上,歐陽筱竹也身著睡衣,她跪在田鵬遠身後,為身心俱疲的丈夫做著頭部按摩。她一邊做著按摩,一邊察言觀色。她欲用自己的體貼溫柔,來喚回丈夫的愛,來挽留住他驛動的心。

  田鵬遠舒服地閉著眼睛,臉上微笑道:「筱竹,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以前怎麼沒見你露過呀?」

  歐陽筱竹輕輕把田鵬遠的頭靠在自己的雙乳間,柔聲細語道:「你當然沒見過,這是我新學來的。我從音像店買了套夫妻按摩的光碟,我看你一整天那麼累……對了,我還學會了全身按摩呢。等做完了頭部,我再接著給你做全身按摩好不好?」

  田鵬遠驚喜道:「好啊。」

  繼而,又用充滿了感晴色彩的口吻道:「難為你了筱竹,你對我真好。嗯,真舒服……」

  歐陽筱竹笑道:「怎麼樣,不比夜總會那些按摩小姐差吧?」

  田鵬遠不動聲色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去過那種場合。」

  歐陽筱竹歎道:「就算是偶爾去風月場合裡尋歡作樂,放鬆一下,我也不會太介意。現在這種事情太多了,打開電視、報紙,領導幹部腐敗墮落的報道幾乎觸目皆是。我也不能對你太苛求了。」

  田鵬遠睜開眼,惱道:「筱竹,你看你越說越不像話啦!這麼多年了,別人不瞭解我,你還不瞭解我?我是那種人嗎?」

  歐陽筱竹笑了一下,低下頭不說話,手上更加細緻地按摩。

  見妻子不語,田鵬遠以為她自知理虧,於是也就作罷,他緩緩將兩隻眼皮合上休息。

  過了一會兒,歐陽筱竹又道:「你猜,我今天遇見什麼人了?」

  田鵬遠心不在焉道:「誰呀?」

  歐陽筱竹輕聲道:「祁瑩。那個模特。」

  田鵬遠感興趣地睜開了眼睛,只是一下,隨即又合上。

  他輕描淡寫隨口道:「是嗎?」

  歐陽筱竹又道:「你知道她跟誰在一起嗎?」

  田鵬遠佯作漠不關心道:「管她跟誰在一起。」

  歐陽筱竹有意看丈夫的反應,道:「是一個青年男子。」

  田鵬遠笑了起來,輕鬆道:「我知道,是小汪這個小夥子對吧?」

  歐陽筱竹糾正道:「不是汪洋。」

  田鵬遠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嘴裡含糊其辭地道了聲:「哦?……」

  歐陽筱竹含沙射影道:「是另一個小夥子。看他的穿著打扮像是一個記者。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祁瑩是汪洋的女朋友,沒想到她卻是腳踩兩隻船。哎,現在的年輕人思想開放得真是不得了。」

  田鵬遠鎮定了一下道:「青年男女在一起也未必就是談戀愛嘛。」

  歐陽筱竹火上澆油道:「錯不了,我看見兩人在一起難捨難分的,那個男的還情意綿綿地給祁瑩獻花呢!那可是代表愛情的玫瑰花啊!……」

  田鵬遠聽到這裡,一股無名火呼地從胸中躥起,不耐煩地打斷道:「筱竹,你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管那麼多閒事幹什麼?你不覺累得慌嗎?」

  歐陽筱竹心裡冷笑了一下,面上一臉委屈道:「我怎麼啦?我也沒說什麼呀?她又不是你的小蜜,你著的哪門子急?」

  田鵬遠聞言心裡激靈了一下,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必須巧妙地轉移話題。

  田鵬遠餘怒未消道:「真是的,外頭的事情就夠讓我心煩的了,難道回到了家裡也不能讓我消停一下嗎?」

  歐陽筱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鵬遠,什麼事又讓你心煩了?如果不涉及機密的話,不妨告訴我,讓我來和你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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