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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洋回身一看,見祁瑩已經翻身在床上坐了起來,正眼光脈脈地看著他。

  原來祁瑩在汪洋抱起她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她只裝作假寐不覺,想知道汪洋到底要把她怎樣,她覺得這個汪洋似乎並不太討厭,而且他在雨中等她的情景,定格在她腦海裡,使她對他產生了一種朦朧難言的情愫。再者,她體內的藥效尚未退去,她也渴望能夠躺在一個男子的溫暖的臂彎裡。及至汪洋把她放在床上,也並不乘機對她動手動腳,想平時所遇男子盡是花心下流、衣冠禽獸之輩,能佔便宜時則絕不錯過,對女子從無真情實意,而汪洋這樣的本分男子卻是平生第一次遭遇。

  祁瑩的身世很苦,她從小由養父把她含辛茹苦地撫養成人。她的養父祁師傅是一家國營大廠裡的老工人,性格孤僻,孑然一身,在工廠二十年前發生的一起大火中,為了搶救國家的財產不受損失而不幸致殘,遂在廠子裡做了一個看門人直至退休。後來工廠效益下滑,瀕臨倒閉,祁師傅的醫藥費再也無從報銷,不僅如此,連退休後可憐的一點工資也得不到保障,生活由此陷入了窘境。漸漸長大的祁瑩看在眼裡,急在心頭,她經常利用課餘的時間偷偷溜出去打工,無奈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她高中以優異的成績一畢業即放棄學業,瞞著養父下海走進了夜總會,她要報答祁師傅的養育之恩,她夢想著掙好多好多的錢來贍養這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老人,讓老人晚年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無奈時日不久,老人便一命歸西了。老人在臨終前告訴了她的生父是誰,可當她輾轉找到生父時,生父卻是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了。

  自她的養父和生父在一年前相繼謝世之後,如今只留下她孤獨一人,無依無靠,無家可歸,今天晚上卻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個青年男子的溫柔呵護和悉心照料,令她怎能不柔腸百轉芳心大動?祁瑩本是一個多情善感的姑娘,況且又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懷春年齡。她不禁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對汪洋适才的一番作為又是失望又是感激。

  汪洋轉回身,驚喜地說:「你醒了。」

  祁瑩故意作嗔道:「汪洋,你把我送到這兒來,安的是什麼心?」

  汪洋面上一窘,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見你睡著了,怕吵醒你,又怕你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就把你先送到我這兒來了,想等天亮了讓你再走,希望你別見怪。」

  祁瑩仍板著臉道:「你沒騙我?」

  汪洋急忙辯白說:「真的,我一根毫毛都沒碰你。」

  祁瑩有意逗他道:「那我是怎麼上來的?」

  汪洋結結巴巴說:「我、我背你上來的。」

  祁瑩不依不饒的模樣:「是背上來的嗎?」

  汪洋臉頃刻紅成了雞冠子,像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低下頭去,囁嚅道:「是……是抱上來的。」

  祁瑩面無表情道:「沉嗎?」

  汪洋點了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說:「不沉,不沉。」

  祁瑩心裡頭想笑,可面上又毫不顯露說:「你又在撒謊騙人,我這麼高的個子,又是長胳膊長腿的,能不沉嗎?」

  汪洋抬起頭來,不再回答,看著祁瑩故意緊繃著小臉的樣子,倚著門笑了。他雖說書念得多,人卻並不呆,心中已然知曉祁瑩根本沒生他的氣,這是在和他逗著玩呢。再說男女情事,本是心有靈犀,無師自通,自然天成。他不知不覺地就愛上了她。

  祁瑩道:「汪洋,你還敢笑!你笑什麼?」

  汪洋說:「不是不沉,是不覺得沉。」

  這下輪到祁瑩的臉紅了,她鞋也不穿就跳下床,惡狠狠地像一隻兇猛的小獸般撲至汪洋的面前,舉起小拳頭就往汪洋的身上一通擂打。

  汪洋忽然一下將祁瑩抱在了懷中。

  祁瑩頭腦中一陣空白,她感受到了汪洋發自肺腑的愛情。

  汪洋動情地說:「瑩,如果你相信我,就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祁瑩抬起頭來,搖搖頭不作回答。

  汪洋小心謹慎地用儘量不傷害祁瑩的口氣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和田鵬遠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

  祁瑩苦澀地一笑,仍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兩個人就這樣無言地相擁著,彼此用身體溫暖著對方。

  祁瑩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在汪洋的懷中仰起臉來,滿懷感激地一笑說:「對了,那個窗外的人影肯定是你嘍?」

  汪洋一怔,茫然道:「什麼人影?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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