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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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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婚姻又拖了一個多月。這期間,許雁打電話找過向大躍幾次,向大躍都沒有去赴邀。他感覺自己在沒有跟閻玉梅正式解決清楚之前,不好再見許雁。那天,閻玉梅找到向大躍辦公室,淡淡地說了句:「走吧。咱們離婚去。」就先走出門去了。向大躍愣了一下。他看著閻玉梅的背影,突然有些自責了。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問了一下,就被他理智地趕走了。他跟了出去。 兩個人就協議離婚了。 閻玉梅讓孩子跟了她。又過了一年多,閻玉梅就辭了職,貸款到郊區辦了啤酒廠。她幹得挺順。她做的唯一絕情的事情,就是在向大躍跟許雁結婚之後,再不許向大躍看孩子了。向大躍一度想小梅想得發瘋,但幾次打電話,閻玉梅都是很頑強地拒絕他跟孩子見面。於是,向大躍心底那點對閻玉梅的愧疚感,漸漸被一種說不清的怨恨代替了。 向大躍跟許雁結婚之後,也並不幸福。十歲的年齡差,使他們之間有了一段鴻溝。他漸漸感到許雁那種瀟灑的性格背後,是一種極端狹隘和自私,是一種及時行樂的現代享樂主義。而許雁對向大躍的那種最初的好感也很快就煙消霧散了。向大躍在她眼裡,既沒有現代氣息,也沒有瀟灑的人生心態,而只是一個蠅營狗苟的小男人。於是,許雁連孩子也沒有給向大躍生。向大躍一度小心翼翼地避免著感情的破裂。而當許雁到廣州跑了幾趟後,心野了起來,就提出和向大躍分手。向大躍也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確應該結束了。 這一次的婚姻失敗,使向大躍感慨萬千,他甚至有點懷念同閻玉梅爭爭吵吵的日子。那畢竟是一種生活的真實啊。 閻玉梅停住車,打開車門笑道:「上車吧。」 向大躍愣了愣,就上了車。 兩個人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了。向大躍感覺閻玉梅瘦了,他看她一眼,見她已經有了白髮。女人啊,真是不禁老啊。 向大躍幹幹地問了一句:「梅梅好嗎?」 閻玉梅點點頭:「挺好的,今年考高中,成績也不錯的。」 向大躍歎道:「我想見見她。」 閻玉梅冷冷地說:「不行。」 向大躍突然火了:「為什麼不行?我還是她的父親。這些年你也做得太絕了!」 閻玉梅冷笑道:「我可不願意讓她見到你這種倒黴的樣子。」 向大躍怒道:「閻玉梅,你不要以為你有了多少錢就神氣得不行了。你可以再找多少男人,但小梅的父親是我。這一點你改變不了。」 閻玉梅就要發作,卻又笑了:「算了,別吵了,今天我不跟你談這個了。我是要告訴你,我要收買破產後的東風廠。」 向大躍一愣,冷笑道:「好啊,其實我早就聽說了。不過這是第一次從你嘴裡說出來。」 閻玉梅道:「我希望你把廠子管好,別讓工人們把設備弄壞了。」 向大躍恨恨說道:「我這個廠長還不歸你管吧?」 閻玉梅笑了:「一個破產廠長,還這樣神氣?」 向大躍冷笑:「你當然可以神氣了,你是暴發戶嘛。」 閻玉梅笑道:「別這樣說,多不好聽。我可是勤勞致富,而且我現在還是全國小有名氣的企業家呢。」說著,閻玉梅隨手扔給向大躍一本雜誌:「上邊有你夫人寫的文章,請過目。」 向大躍愣愣地接過來,是本《新時代文學》。向大躍翻開,首篇是《天之驕女——記明星企業家閻玉梅》,作者:許雁。」 向大躍沒有想到許雁竟會為閻王梅寫這種歌功頌德的文章。兩個視若仇敵的女人,竟會突然合作,而且親密無間的樣子,自然是金錢在裡邊的撮合。他心裡一陣疼痛,說不清是為自己悲哀,還是為許雁悲哀。 閻玉梅笑道:「你沒想到吧?許雁能為我寫這種東西。她文筆真是不錯,人也不錯,你的眼力也不錯。我不怎麼恨她了。」 「你給了她多少錢?」向大躍冷笑。 「自然要遠遠高於國家規定的稿酬標準。」閻玉梅嘻嘻笑道。 向大躍冷冷地問:「你們兩個誰收買了誰?」 閻玉梅笑了:「別說得那麼難聽,這是市場經濟,互利互惠的原則。」 向大躍冷笑一聲:「你們兩個人是互相出賣吧?」 閻玉梅哈哈笑了:「隨你怎麼看吧。」 向大躍問了一下,喊道:「停車,我下去了。」 閻玉梅沒理他,繼續開車。車子已經駛出了城。 向大躍大喊一聲:「聽見沒有?」 閻玉梅仍不理他。 向大躍咆哮了:「你再不停車,我就跳下去了。」說著,就猛地打開了車門。 閻玉梅猛地停住了車:「對不起,我也許傷害了你的自尊。」 向大躍冷冷地說:「沒什麼。」他跳下車,大步走了。 閻玉梅看著向大躍,發現向大躍真是瘦了,她心裡顫抖了一下,眼裡就湧滿了淚,猛地伏在了方向盤上。 向大躍漫無目標地在街上亂走。等他感到肚子餓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路燈已經很亮了。他開始在街道兩旁選擇飯店。他忽然聽到有人喊:「向廠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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