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談歌 > 絕士 | 上頁 下頁


  高漸離握住張久的手:「張久兄,近來可好?」她的話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張久笑笑:「多謝漸離兄弟了。我還過得去。你們是如何尋到這裡的?」

  荊軻笑道:「偌大的燕下都,准人不知道屠狗的高手張久呢!今日真是撞上了好日子,適逢張久兄屠狗。我們正好打打牙祭了。不知有無好酒?」

  高漸離笑道:「荊軻兄恁地嘴饞,喘息未定,竟是先張羅吃喝了。」

  張久哈哈笑了:「果然還有一些好酒。二位稍候片刻。」

  張久就割下幾塊狗肉,放在釜中。又抱了一些乾柴,燃起。不一刻,釜中便沸起一院子的肉香,張久到屋裡抱出一壇酒來。荊軻笑道:「直要再快些,我喉中已經伸出手了。」高漸離和張久笑了。張久剛剛夾出一塊肉來,荊軻搶先伸手撕下一塊大嚼。高漸離被荊軻吃得呆住。張久大笑。

  月上中天,三個人已經喝得微微醉了。荊軻晃晃著站起,笑道:「走了一天,直是困了。你們若坐就坐,我先去躺了。」就進了屋子。

  月光清冷,高漸離看著張久,她仍能感覺出張久目光中有一種驚魂不定的東西在閃動。她低聲歎道:「張兄,如何到了這裡?」

  張久沉沉他說:「漸離,不敢瞞你,我這些日子東躲西藏,已經連連被人追殺,只好亡命到燕。我不承想秦槌會下這樣的毒手。現在越如不知怎樣了?」

  高漸離就落下淚來:「越如兄已經被殺了。」

  張久怔住,仰天長歎:「為何如此?」

  高漸離擦了一把淚:「兔死狐悲。我心中惶惶然,也已經是不可終日了。兄長可做過何種打算?」

  張久搖頭:「若是仇人要我死,我還能躲避,涸擊。若是秦槌要我死,便是恢恢天網了。我又能有何種打算?我圖自保,又何能自保?好了,生死有命,不提也罷。夜已經深了,賢弟早些歇息吧。」

  高漸離看著張久,月光下,張久一張木木的臉慘白如雪,竟是沒有一點生氣了。

  夜裡秋風蕭瑟起來,太子丹後園的楊柳榆槐落葉紛紛,攪得人心紛亂。太子丹今天把樊于期、鞠武、秦舞陽三人找來,商議對秦之策。四個人已經在後園坐了兩個多時辰,卻思考不出好計。四人悶悶相對,石案上的一壺茶早已經冷了。幾片枯葉卷上石案,在石案上瑟瑟地抖動。太子丹一,臉焦躁,手指在石案上輕輕敲打。秦舞陽偷眼看看太子丹,心中甚是慨然。他曾經向太于丹求戰,但太子丹不許。秦舞陽有些焦躁地搓著腰中的劍,弄出一些細碎的聲響。

  太子丹看了一眼秦舞陽,苦笑了。秦舞陽原是城內的一個練武的少年,後來太子丹看他是個可造就之材,便把他引進宮中。讓他專心習武。幾年過去,秦舞陽已經是武功超群了。前幾日,樊于期曾同他交手,秦舞陽竟在十招之內迫得樊於期丟劍。但是,太子丹明白,若派秦舞陽帶人去咸陽殺秦工,仍是沒有把握。太子丹心事沉沉地看著園中漸漸敗落的樹木,他一陣惶然,准能知道是哪一棵樹上的葉子先落下來呢?如同他和秦王,誰能知道誰先死去呢?」

  一個咸武的衛士來報:「太子,田光先生求見。」

  太子丹大喜:「快快讓他進來。」

  一陣腳步響,四人同時抬頭看,見一個老者踩著月光,大步進了後園,正是田光。田光走近前,拱手拖禮道:「太子,我回來了。」

  太子丹皺著的眉頭舒展了,竟來不及寒暄,就忙問道:「田先生,可曾找到剛猛之士?」

  田光歎道:「田光無能,此次尋訪月餘,沒有完成太子的使命。」

  鞠武搖頭歎道:「現在天下可供人驅使的俠士已經不多見了。這已經在我預料之中。田光先生,這非你之過啊!」

  身材高大的樊於期長歎一聲,起身在園中走動,焦躁得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豹子。他自從叛秦到燕之後,無時無刻不想回秦報仇,自己和長安君兩家數百口人,已經被秦槌屠門。日夜想起,撕心裂膽。眼看秦國的力量一天天強大,各國諸侯在秦國的進攻下,地盤一天天縮小,報仇之事,愈加遙遙無期。樊於期近乎絕望了。

  田光看著太子丹。太子丹沒有說話,抬著頭望天。一朵黑雲正在急急地向中天馳去,月亮被掩住了,只聽得樹梢在風中劃動著黑暗。

  院中黑下來,園中一時很靜,彼此能聽到呼吸聲。太子丹悶悶地喊人掌上了燈火。

  田光看看太子丹:「太子,天助大燕。我剛剛在家中見到了一位英雄,可為太子所用。」

  太子丹一怔:「哦?」燈火一跳,撲上他的臉,他的臉顫動了一下。

  鞠武和秦舞陽被田光的話吸引了。樊於期也停住腳,靜靜地聽田光要說什麼。田光笑道:「我觀此人可堪大用。」就講了高漸離。

  太子丹急問:「那高漸離武藝如何?」

  田光笑道:「依我觀察,此人在燕國還無敵手。」

  樊於期驚道:「竟有如此高手?」

  一旁秦舞陽嘿嘿冷笑:「田先生此話過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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