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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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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演唱結束後立刻宣佈不跟大家一起喝酒,而這是他們的老習慣。他按住大丫的門鈴不鬆手,就像他心裡的那個東西也不鬆開他一樣。 「你覺得我的歌唱得怎麼樣?」大丫剛打開門,他就抓住她的胳膊問。她想掙脫回到床上去,他便拉得更緊,直到大丫覺察到他的敵意。 「你從沒對我說起過你還是歌手。」酒吧裡就有的預感現在完全籠罩了她。 大牛冷笑了一下說,「你也沒對我說起過你還是個婊子。」 大丫重新坐在床上,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大牛坐到床邊,緊盯著大丫沒有表情的臉好像透視著她漫長複雜的過去。 「好,我們先不說這個,你覺得我的歌怎麼樣?」 「你的歌就是你的歌。」大丫故做平靜。 「你的感覺呐?」大牛問。 「我好像找不到感覺了。」大丫希望冷靜能讓他們避免一場爭吵。不知為什麼她害怕跟大牛吵架。 「時間到了是嗎?」大牛問。 「什麼時間?」 「你向我亮底牌的時間。」 「你什麼意思?」 「你是個不錯的女人,為什麼不結婚?像你這樣的找個男人過日子並不難的。但是你不要,你只想玩兒,玩弄男人對吧?你跟今晚貼著你的那些狗東西都睡過,對吧?」大牛盯著大丫,她的臉在他的視線裡模糊了。他好像看見自己漸漸偏離,失去控制。 「請你走吧。」大丫說。 「別跟我說『請』!」大牛一邊說一邊脫衣服。當他湊到大丫近旁,雙手觸摸到她的身體時,他心裡閃過一個溫柔的勸阻。他想告訴她,他唱歌的時候,心裡想的都是她。如果大丫沒有再一次帶著冷靜厭煩的表情企圖掙脫,如果他再多一點控制力,讓他心裡的愛直接表達出來,這將是個溫馨的夜晚,他們將相擁躺在一起,醒來迎接嶄新的一天。 「放開我!」大丫憤怒地說。 「為什麼?」大牛嘲弄地看著大丫,仿佛在看著一個妓女。 「因為結束了,永遠。」大丫惟一能確定的就是大牛要侮辱她,她必須反應。大牛突然緊緊地抓住大丫的雙肩,撲到她身上。他開始在她豐滿的身體上亂抓,大丫的反抗讓他更發瘋。大丫說自己被弄疼了,大牛惡狠狠地說: 「你看見他們以後就要跟我結束,對嗎?!你真的是個婊子。」大牛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個耳光。接著大丫試圖把他翻到地上去,大牛被自己心裡突發的兇狠攫住了,其它的都從他的腦海裡消失了。他坐到大丫的肚子上,一隻手按住她的臉,「你在酒吧裡跟他們說的每句話我都聽見了,現在還能背下來,要不要我背給你聽聽,你這個爛女人!」 大丫突然停止了掙扎,閉緊雙眼像死了一般。大牛把這理解為對他的蔑視。他更加惡毒地對她說,「我把你弄疼了,是嗎?告訴我那幾個誰沒把你弄疼,說啊,說啊!」他說著繼續在她身上抓撓,而且更加用力,在大丫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紅印兒。「告訴我那些渣滓裡誰最好,我替你扮演他們,讓你再享受一下過去的糜爛。」大牛更抓狂。大丫下床只穿著薄薄的睡裙坐到沙發上看著大牛。她的目光充滿了同情,但空氣改變了這目光的意味,大牛從中讀到的依然是蔑視。 他走近拉起大丫把她摔到床上。在她和床碰撞的瞬間裡,她本能發出的呻吟提醒了大牛。他幾乎要住手了,他心裡甚至期盼她能在這時對他說一句溫柔的話或者撫摸他一下,他會立刻跪在她面前,向她認錯,他會因此永遠愛她像奴隸一樣愛她。 大丫仰在床邊,絕望得要死。只要她對男人動了真情,結果永遠是不幸的。她蔑視自己這麼快就交出了自己。 她掙扎著起來。 大牛的心裡也做著同樣的掙扎,她不該那樣看我,她是我愛的女人,為什麼要那樣看我,沒人能那樣看我,因為我不喜歡別人那樣看我,她不是別人,為什麼要那樣看我,我會跟那樣看我的人玩兒命的……我愛的女人那樣看我。 「你滾吧。」大丫輕聲地說。 大牛沒動,大丫自己朝房門走去。大牛趕上拉住她,她掙脫時胳膊肘重重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當他感到黏糊糊的東西從鼻子裡流下來的時候,揮起了拳頭。 他看見大丫臉朝下倒在地上,頓時清醒了。他跪下去扶大丫,大丫死命地扣在那裡,艱難但堅定地說: 「請你離開,不然我們都死。」 第十章 大牛抱著自己的衣服離開了。他不怕死,在冷嗖嗖的樓梯上穿衣服時,他害怕大丫死。他像小孩兒一樣哭了。他給朱大者打電話,請求他來看看。他說,找丁欣羊行嗎?因為大丫快死了。然後,他像被人一腳踢出去的皮球,在午夜的大街上滾著,最後到了他心愛的摩托車旁。 雖然失眠,朱大者還是不高興接到大牛求救的電話。當他開著別人的舊吉普進入城市的時候,仍然覺得這些戀人之間的糾紛甚至是武力,非常醜陋。如果換個跟女人動手的男人,他不會理睬,更不會半夜進城去調解。但是大牛就是大牛,他不喜歡這樣的人,但他能為這樣的人做點什麼,原因自己也說不清楚。 路上他又給丁欣羊打電話,要她等著,順路接她。當他們敲大丫的門時,裡面沒有任何動靜。丁欣羊慌了,要報警。 「不會有事的,她可能就是不想見人。」朱大者平靜地說。 「不一定吧,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肯定在裡面。」朱大者說。 「大丫,你開門,不然我們就撞了,想想鄰居。」丁欣羊對著門縫說,聲音不低但也不敢太高。沒有回答。 「你想一個人沒關係,讓我看你一眼,我就走。」丁欣羊又說,仍然沒有回答。 「我撞了。」朱大者說完使勁撞門。他撞到第二下的時候,門開了。 穿著睡袍的大丫站在門廳昏暗的燈光下,憤怒地看著他們,好像他們是世界上最討厭的不速之客。看著大丫的樣子,丁欣羊哭了,剛要過去擁抱大丫,被朱大者攔住了。他對大丫說: 「你沒事就好,我們走了。」 哭著的丁欣羊被朱大者拖出了樓門來到了大街上。朱大者讓丁欣羊上車,丁欣羊趴在車上繼續哭。朱大者拉過她,把她擁到懷裡,任她哭了一陣,然後把她安頓到車裡,慢慢朝她家開去。 他一邊開車一邊照顧停止了哭泣但直直發呆的丁欣羊,心裡盼著這個倒黴的夜晚快點結束。每當看到類似的事情,他都心煩,對他來說,戀愛的痛苦是被重複最多的無聊把戲。儘管這樣,他還是勸慰旁邊的另一個女人,大丫臉上的傷傷了丁欣羊的心。 「她最難受的事不是臉上的傷,是心裡過不去。也不是什麼小姑娘,心裡沒主意,需要安慰。她四十歲了,什麼都是自己選的,她難過的正是這個,她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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