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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倒是馬夫老馮、夥計老得有些納悶,湊到一起說:

  「老掌櫃給咱們一布袋核豆,說是讓咱跟人去借東西,可核豆都吃完了,也沒見讓咱去借!」

  老得說:

  「別是老掌櫃給忘了!」

  一次孫老元到馬棚去看馬,老馮瞅個機會問:

  「老掌櫃你不是說派我跟老得去幹個事?怎麼不讓我們去了?」

  孫老元長出一口氣: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

  老馮說:

  「老掌櫃,該派事的時候,你得說話,我們不能白吃你的核豆!」

  孫老元說:

  「你們跟我這麼多年,一布袋核豆,不派事,還吃不得了!」

  老馮有些感動,說:

  「話是這麼說,可這核豆我們吃得不踏實,老掌櫃,事兒該派還得派!」

  孫老元說:

  「我知道了。」

  就踱出了馬棚。

  一聽說李老喜要到牛市屯女兒家聽戲,孫老元高興得心尖子發顫。機會來了。李老喜一挪老窩,到了外邊,就可以動手了。可他知道李老喜不愛聽戲,又擔心李老喜不去。他要不去,機會又失去了,不知又要等到何時。直到聽說李老喜坐女兒家的轎車出了村,孫老元心上一塊石頭才落了地,當時趴到地上磕了一個響頭。磕完頭,立即叫老得找孫毛旦。孫毛旦找來,孫老元叫老得出去,然後跟孫毛旦說:

  「知道李老喜到哪兒去了嗎」

  孫毛旦昨夜摸了一夜牌,睡了一天剛起來,瘟頭瘟腦地說:

  「他不還在家呆著嗎?」

  孫老元照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瞧你那個頭腦,還想著給殿元報仇呢!指望你報仇,殿元的骨頭早漚爛了!告訴你,李老喜出村了,到牛市屯聽戲去了!」

  說完,激動得在屋裡亂轉,拐棍也不要了。

  孫毛旦一聽這消息也很高興,當下瞌睡就醒了,說:

  「好,好,他聽戲去了,他挪老窩了,我明白了,這下可以辦事了!這個蠢貨,他怎麼就出村了呢?」

  孫老元說:

  「還不是聽我的話,咱們沒有露出來?他以為咱們不知道殿元是誰害的呢,他光記著摘牌子當村長了!」

  孫毛旦一邊將披著的衣掌穿上,一邊匆忙就往外走:

  「我騎馬去叫布袋!」

  孫老元喝住他:

  「站住,誰要你白天騎馬去,夜裡就不能去了?」

  孫毛旦說:

  「對,對,夜裡夜裡。見面就是一頓罵,把我給罵暈了!」

  當夜三更,孫毛旦將許布袋從十裡外的楊場請來。孫毛旦一更就到了楊場,可到處找不到許布袋,把孫毛旦急了一頭汗。找來找去,原來許布袋並沒有走遠,只是他沒有睡正房,睡在牛圈一鋪草堆裡。孫毛旦將他從草堆裡扒出來,不禁笑了:

  「真是一個土匪!」

  接著喊他:

  「起來起來,乾爹叫你呢!」

  兩人騎馬上了路。路上星星滿天,風一吹有些冷。孫毛旦穿得厚,不覺得有風;許布袋破衣爛衫,渾身上下打顫。許布袋不滿意地說:

  「黑更半夜,又叫我幹什麼?」

  孫毛旦說:

  「上次你乾爹給你說的事你忘了?現在時候到了,你可以給殿元哥報仇了!」

  許布袋這才明白叫他的意思,忙撥轉馬說:

  「那我得回去!」

  孫毛旦急了:

  「怎麼了布袋,你又變卦了?上次你乾爹還給你幾十塊光洋呢!」

  許布袋瞪了孫毛旦一眼:

  「都怪你不早點說,以為又讓我去喝酒。既然這次是真的,我傢伙忘到家裡了!」

  孫毛旦笑了:

  「我以為你變卦了呢!"也撥轉馬頭,陪許布袋回去。

  到了許布袋家,許布袋把兩個屋子找遍,沒有找到他的傢伙。最後在豬圈食槽子下找到了,原來是一把生銹的殺豬刀。孫毛旦"撲哧"又笑了:

  「我以為什麼好傢伙,原來是個生銹的殺豬刀,還不如我送你一個小攮子呢!你的那把盒子呢?」

  許布袋悶著頭說:

  「上次賣給老丘了!」

  孫毛旦也不知老丘是誰;兩個又騎馬上路了。路上許布袋問:

  「要我去殺誰?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我認識不認識他?」

  孫毛旦說:

  「怎麼不認識,就是李老喜!就是他雇人把殿元哥給勒死了!前些時候他老不出村,沒地方下手,昨天他去他閨女家聽戲,出村了,你乾爹就讓叫你來了!」

  許布袋一聽是李老喜,又勒住馬,說:

  「要殺李老喜?李老喜這人我可覺得不錯!」

  孫毛旦問:

  「他怎麼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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