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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許達偉以為抓共黨和抓逃妾的事情都有辦法緩和,朱品姦污阿妹的事卻是不可原諒的。他認為有這樣的可能,朱品有點吊兒郎當,畫畫裸體就情不自禁,就發生姦情,這種事他自己有經驗。但他不能因此而原諒朱品,阿妹是個鄉下姑娘,是個童養媳,你朱品是有未婚妻的,你這是欺負阿妹。

  許達偉風風火火地通知我們弟兄、人人都要回來吃晚飯,飯桌上要討論問題。

  我開始以為是要討論什麼應變的對策,結果卻是審問朱品:

  「胡媽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說是你強姦了阿妹……」許達偉開門見山。

  「啊!……」飯桌上所有的人都放下了碗筷,這消息確實是驚人的。

  「……說你假裝要替阿妹畫像,把她騙到東廂房,叫她脫光了衣裳,然後便姦污了她。」

  飯桌上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內,聽了以後首先是信以為真,然後是感到氣憤。因為大家平時就發現朱品和阿妹的關係有點粘乎乎的,再加上朱品這人吊兒郎當,常常畫女人的裸體,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可你姦污阿妹是缺德的,你是有婦之夫,阿妹是童養媳,你怎麼對得起我們大家都喜愛的小妹妹!這不是馬海西和羅莉,也不是許達偉和柳梅,這裡沒有絲毫羅曼蒂克的意味。

  朱品不那麼吊兒郎當了,說話訥訥的:「這……這完全是一場誤會。我和阿妹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胡媽的話更是傳聞中的誤會。」朱品輕描淡寫地把那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笑了笑說:「這事我和阿妹已經達成協議,只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以後誰也不提。」

  「啊!」我們只能以啊聲來表示驚疑。

  許達偉說:「現在胡媽提出來了,要你娶阿妹做小,給她三間房子十畝田,要是不給的話,她們鄉下的人就要搖船來鬧事,拆我們的房子!」

  朱品發急了:「這這……豈有此理!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那種事情,是阿妹誤會了,以為我是要畫她的裸體,她便把衣服脫了,然後抱住我。我不敢傷害她,那樣做是缺德的。」

  朱品的話使人半信半疑。馬海西根本就不相信,如果是羅莉脫光了衣服向他撲過來的話,他根本就想不起世界上還有什麼道德之類的東西:「朱品,你要說真話,我看你也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要是真有那麼回事情的話,別說十畝三間,百畝十間你也得給,拿阿妹做小也便宜了你,你要養她一世,讓她去嫁一個老實巴交的種田的。」

  「是啊,首先你要說真話,怎麼處理是可以研究的。」

  「說啊!……」大家異口同聲,催促朱品。

  朱品有口難辯了:「唉,叫我怎麼說呢,我說沒有那回事,你們又不信,我說有那麼回事吧,那就壞了阿妹的名聲,不是幾畝田就能了結的。」

  朱品這麼說,我們認為也有理。說實在話,我們是寧願信其無,而不願信其有的。

  許達偉也軟了:「那……怎麼辦呢?」

  羅非坐不住了:「隨你們怎麼辦吧,徐永,我們上樓。」

  徐永坐著沒有動,他現在對讀書以外的事好像也有點興趣。

  朱品想了一想說:「兄弟們,這事情不用作難,你們可以去問一聲阿妹,阿妹說沒有發生那回事,了結。如果阿妹說是有那麼回事,我認,十畝三間我給,能有阿妹做小妾,兄弟們,這是我的福氣,我還求之不得呢!」

  朱品這麼一說,我們都不再窮追了,而且相信朱品的話是真的,要不然的話,那就太便宜了這個東西。

  許達偉也信了:「那好,去把阿妹叫來,問她。」

  史兆豐不同意:「大哥,這樣做不對,阿妹是個姑娘家,她怎麼肯當著這麼多的人說是有那麼回事呢。所有的人都要回避,只能由一個人問,而且要問得有技巧,不能沒遮沒攔的。」

  「那就派你去。」

  史兆豐直搖頭:「不不,我看這事派小弟去比較適宜。小弟人小,阿妹也許對小弟並不介意。」史兆豐的話簡直有點瞧我不起。

  想不到史兆豐的話卻得到了眾人的同意,一致認為我去比較適宜。

  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去了。老實說,我雖然能替馬海西寫情書,出主意,那都是紙上談兵,真的要和一個年輕的姑娘來談論這種事,卻是心跳得撲撲的,管它是阿姐還是阿妹。

  我在庭院裡兜了兩個圈子:父到那黑黝黝的備弄裡走了一個來回,是想平抑一下撲撲跳動的心,使發熱的頭腦變得冷靜,好想出一種美妙的主意。

  我回到房間裡喝了半杯水。心跳就會感到口渴,喝了點水人就覺得滋潤些,平靜點。

  我裝著沒事的樣子信步走出邊門。邊門外的一塊空地已經被阿妹開墾了,她在那裡種了些蔥、蒜、韭菜,還點種了大片的蠶豆。她曾經對我說過,要是把這一片空地種好的話,一年四季只要買點葷菜,蔬菜是足夠我們吃的。

  阿妹正好洗淨了鍋碗,見到我來也有些突然,因為阿妹是單身一人住在這裡,平時我們都不大來,好像是要避點嫌疑。說我們共產共妻也實在是他媽的。

  阿妹見到我來,連忙用抹布擦桌子和長凳,這是農村裡待客的禮節,不管那凳桌上有沒有灰。其實,阿妹把她的廚房和臥室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你坐啊,小阿哥,你怎麼有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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