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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江月蓉包斜著看看方怡,「一條活魚放在案板上,還要蹦三蹦呢!告訴你,昨晚他又向我求婚了。所以,你沒有資格指責我這些。」

  方怡笑了,「月蓉,我們不是在做交易!我真心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有我這樣一個,如你所說的,握有兩根魔杖的敵人,恐怕也睡不好覺吧?」

  江月蓉也笑了,「你並不是不可戰勝的,只要我向你學到一著半式,就能戰勝你,並不難學,學會自私就足夠了。你爸在生命垂危時,你還沒忘了我們的協議,我爸跌了一跤,我一直牽掛到現在。區別也就這麼一丁點兒。可我做不來。」

  方怡道:「我一再說,這事我不會勉強你。其實,這件事做起來相當容易了。你明天上午和歌舞團的人一起到k市,下午可乘包機回C市。後天你可以做做你公公婆婆的工作,帶走小銀燕,並把一切手續辦妥。你只用撥通我秘書的電話,她就會給你送去一個特大集裝箱。三天后,你就可以到北京報到了。你要嫌鐵路太慢,東西可以用專車直接運到北京。」

  江月蓉冷笑道:「你不要逼我!」

  方怡繼續說道:「你如果不想和你爸你哥住一起,可以暫住到西三旗花園小區。那裡有我的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剛剛裝修過。你可以在那裡暫住到分到房子那天。西三旗離二院,離航校幹休所各有三站路,不算遠。」

  江月蓉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我要是冒一次險呢?我要是下決心看看那個結果呢?我要是拿朱海鵬的前程壓一寶呢?你又能怎麼樣?雇用殺手把我除了嗎?我真的很想這麼做。」

  方怡仔細看著大土丘,「我並不想阻止你。這是我爸自己選中的墓地。我已經派人去和清江縣有關部門洽淡購買這個土丘一百年使用權的事。爸爸一死,也就沒人有力量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了。你也不要逼我。」

  江月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要是不愛他該有多好!我只會按我自己的意願行事。」

  方怡淡淡說道:「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的。人一生總要做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你用不著跟我學什麼自私,想學習,隨時都有機會。一周前,你們家又出了一點小事。你哥可能不想再拖累你爸了,割了一次手腕。」

  江月蓉拉住方怡說:「是真的嗎?他要不要緊?」

  方怡說:「信不信由你吧。暫時不要緊,因為他割破的只是一根靜脈血管。他們已經知道你就要調回去了。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感到意外。演員們就要到了,我得去接他們。」

  江月蓉在夕陽裡一個人仁立著,眼淚無聲地湧了出來。

  酒會在黃月亮升起的時候準時開始了。方英達半仰半坐在一輛手術車上,在八名持槍衛士的引導下,沿著跑道,被男女兩個中尉推到小舞臺跟前。八名戰士分列兩行,把小車抬到舞臺上面。

  陳皓若舉手向方英達敬個禮,「副司令員同志,『二〇〇〇對抗演習』慶功酒會準備完畢,請您指示。」

  方英達揮了一下手,「可以開始了。」

  陳皓若轉過身,朗聲說道:「我宣佈,慶功酒會開始。下面請,軍區黨委常委、軍區第一副司令。『二〇〇〇對抗軍事演習』指導委員會主任,方英達將軍致辭!」

  方英達從女主持人手裡接過話筒,拉家常一樣說了起來:「我從不相信有什麼上帝,也不會感謝他給我機會和你們見這一面。這種臨終關懷,這種凝結著全體參戰將士對我深深情感的臨終關懷方式,把小鬼,那些接我走的小鬼嚇跑了。遺憾的是,我這兩條腿性子太急,先去馬克思那裡報到了。不能站起來講話,有損軍威,請你們原諒。」

  滿場不停地響著哧哧的、低低的笑聲。

  方英達繼續說:「這次演習的得失,需要很好總結,這裡我就不多談了。我要說的,只有一個意思:太平盛世無弱旅,雄師才能保衛太平盛世。你們這次只是考了個及格。這個及格的成績也來之不易。一個沒有憂患意識的民族,是要被淘汰的,一支沒有憂患意識的軍隊是要被消滅的。國家能不能順利完成這次革命性的轉型,軍隊是關鍵因素之一。這次演習的成功,只是一個起點,僅僅是一個起點。作為衛國戍邊的軍隊,一定要牢記:落後就要挨打。我們現在是很落後的,一定要承認這一點。國家尚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支軍隊的定位也在初級階段。噢,我扯得太遠了。近兩個月的演習,已經充分證明,你們是好樣的。沿著科技強軍、質量建軍的道路穩步發展,這支軍隊一定還會創造出一番驚世業績。對這一輝煌前景,我在九泉之下,也深信不疑。為了明天的輝煌,乾杯!」

  方英達聽完一首男女對唱《十五的月亮》,就被送回住處了。酒會進入了輕歌曼舞的時段。個性和個人情感漸漸地顯露了出來。邱潔如像是為了補償什麼,謝絕了一切男性的邀請,像一根藤一樣緊緊地纏住唐龍,而且越纏越緊,纏得癡迷,纏得旁若無人。一直當推土機手的劉東旭,不得不在一次碰面時,嚴肅地對唐龍說:「上尉,注意距離。」

  江月蓉和朱海鵬兩個人都沒下舞場,一直在一邊竊竊私語,間或還有江月蓉誇張而放肆的笑聲從那一片傳出。方怡也沒有跳舞,連看也不看朱海鵬和江月蓉,眼睛一直在觀察和范英明跳了好幾曲的秦亞男。舞曲換成《多瑙河之波圓舞曲》,方怡坐不住了,走到范英明和秦亞男的桌子前,說道:「秦小姐,借用一下你的舞伴好嗎?」

  秦亞男見是方怡,一時有些慌亂,忙說道:「可以,當然可以。」看見方怡和范英明相擁著步入人群,自語道:「這個回答可不怎麼樣,怎麼會出這種故障!」

  方怡問道:「對這支舞曲熟悉嗎?」

  范英明說:「你就是用這首曲子教會我跳快三的,我還跳裂了你右腳的大腳指甲。」

  方怡說:「你的記憶力並不壞嘛。一場演習打下來,收穫蠻豐嘛。」

  范英明道:「只能說戰役的開局不錯。」

  方怡問:「是不是快能喝喜酒了?」

  范英明搖搖頭說:「還早。我只是從一些細小之處作出的判斷,不一定準確。」

  方怡說:「告訴你一個絕密情報:你和朱海鵬可能很快走到正師的位置上。祝賀你。」

  范英明道:「這種事情,瞬息萬變。」

  方怡問:「那好,問一個你能獨立判斷的問題:我和秦小姐,最大的差別在哪裡?」

  范英明說:「都很好,都很優秀。」

  方怡道:「廢話!總是有差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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