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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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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蓉驚叫一聲:「不——我害怕有蛇!咱們回去吧。」 朱海鵬拉住江月蓉的手說:「蛇是需要冬眠的動物。坐下吧。」 江月蓉甩開朱海鵬的手說:「別這樣!方副司令病危,我們還是做點正經事吧。拉拉扯扯,實在太不應該了。」 朱海鵬無奈地歎口氣,跟著江月蓉走著,自言自語道:「我們走到一起會有多麼美滿,你難道看不出來?兩個聰明可愛的女兒,性格、事業都可以互補。更難得的是,時隔那麼久,那一次是多麼完美呀。我知道你想得太多了。你可能認為我還可以在你和方怡之間做出選擇。我早就做出這種選擇了。是的,我娶了一個試飛英雄的遺孀,是要承受一些的,可我願意。將軍我是想做的,我自認為我是這塊材料。我也知道外因是變化的條件……」 江月蓉渾身打著顫央求著:「海鵬,你別說了,我都明白。請你再給我幾天時間,好嗎?」 朱海鵬說:「今天不行嗎?」 江月蓉搖搖頭,自己奔跑起來。月光下,她像一隻底色墨綠、泛著白光的狐仙精靈一樣,從草地上輕盈地掠過。 大操場在金錢和權力的魔杖揮舞下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大工地,軍車、民用車川流不息朝這裡運送酒會所需要的一切物資,燈光、音響、桌椅板凳、吃的喝的、裝點環境烘托氛圍的,都運來了。需要用錢的,只用找昌達公司的財務部經理領取現金或者支票;需要人需要物的,只用總指揮趙中榮動動嘴或者打個電話就能辦妥。下午兩點多鐘,會場佈置已初具規模。跑道外側,疏密有致地停放一圈這次演習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型武器和各式各樣的車輛,坦克車、裝甲車、高炮、低炮、小炮、吉普車、大卡車、指揮車、測向車,品種全齊了。主賓台兼舞臺是用舟橋鋪成。跑道上,設置了六個物品供應站,軍通信營二十四個女兵將在酒會上客串女招待。緊挨跑道,擺放四十余張各色各樣的小餐桌,每桌配四把椅子。這些桌椅,幾乎是清江、通圓兩個縣城家俱店的所有存貨。三點鐘,由演習指揮部信息處理中心八位女兵組成的接待組,開始在大門外迎接演習兩軍的指揮員和功臣。她們的任務是把本次酒會的主賓引導到為接待龐大的觀摩團而裝備起來的招待所,請功臣們到門上貼著他們大名的房間裡稍事休息。趙中榮在迎來送往工作上表現出的駕馭能力、組織能力和創造力,讓方怡這個見多識廣的人也讚歎不已。 方怡四處看看,回到大門口對趙中榮說:「趙處長,你在一個集團軍抓訓練,專業不對口,實在有點屈才了。」 趙中榮說:「三小姐給我安排個合適位置。」 方怡說:「在軍界,你應該當大區的司令部辦公室主任,在地方,你應該做省府秘書長。」 趙中榮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我的仕途的終點站就在這些地方啊?太悲慘了點。」 方怡說:「你野心還不小哇!你計劃把終點站設在什麼地方?」 趙中榮道:「如果司局級真是盡頭,那也應該是外交部禮賓司。軍界和地方的大總管不是還有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國務院辦公廳主任兩個站嗎?」 方怡咂咂嘴,「你瞄準的可都是肥缺呀!」 趙中榮歎了一聲,「這輩子怕是入不了你三小姐的眼了。再大的總管,也是侍候人的。好聽一點說,也是襯托范英明、朱海鵬這些大紅大紫花朵的綠葉。如此而已。」 方怡認真看看趙中榮,「軍界人物真多呀!看這麼清楚了,還這麼吃苦耐勞,恐怕是在學習越王勾踐吧?」 趙中榮笑了起來,「玩笑,純屬玩笑。三小姐何必當真呢?知足常樂,難得糊塗最好。你能給這種佈置打個及格,我也就滿意了。噢,主人們都到了。像是商量過的,說到一齊到,我又不會分身術,只好得罪一方了。」說著話,朝大門右邊藍軍的車隊跑去。 常少樂打開車門,看到的就是趙中榮那張微笑著的臉,走出來看了看會場佈置,忍不住誇獎道:「到底是趙處長,一出手就是檔次。」 趙中榮忙說:「請你多提意見,改動改動還來得及。」 常少樂道:「我一個基層主官,怎麼好對上級機關的工作評頭論足呢?何況這種氣魄已經把我鎮住了,我只能欣賞。」 趙中榮朝後邊退了一步說:「常師長太客氣了。請到住處休息休息吧。」 常少樂扭頭對朱海鵬說:「海鵬,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仗打完了,又成了好兄弟。」 明爭暗鬥幾個月的對手,在大門口碰頭了,眼睛裡雖然都少了鬥狠的殺氣,猛然相見也難一下子搞出水乳交融、情同手足的感覺。左邊常少樂、朱海鵬、楚天舒,右邊劉東旭、范英明、唐龍,相距兩三米遠,都站住了,相互看看又看看,終於,常少樂先跨出一步,把手伸給劉東旭。六個人,十二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秦亞男搶佔有利地形,拍下了這個瞬間。 常少樂問:「黃師長呢?」 劉東旭道:「渡河凍病了幾十個人,家裡沒個主事的人不行。」 常少樂說:「老黃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摔一跤對他只會有好處。你們渡河一戰,收穫可不小啊!小夥子火力壯,出幾身汗就好了。」 朱海鵬和范英明也不說話,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各打了七八拳,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常少樂笑道:「你們別打了,都是勝利者,還較什麼勁兒。」 楚天舒說:「范司令怕是對二比一的結果不服氣。」 唐龍反擊說:「恐怕是朱司令難咽最終戰敗的苦果吧。」 楚天舒譏諷道:「兩次近乎不戰而屈人之兵,一次自殺性慘勝,用不著專業裁判裁定。」 朱海鵬笑駡道:「天舒,你整整大他十歲,就不能讓著點?」 范英明以訓斥的口氣說道:「唐龍,你比他少吃十年大米鹹鹽,就不能忍著點!」 眾人都笑將起來。 方怡走過來說:「我看你們的內分泌系統都出問題了,一個個還跟烏眼雞一樣。你們沒看迎接你們的人腿都站酸了嗎?坐了幾個小時的車,都去歇歇吧。」 常少樂說:「三兒,你這回辦得漂亮,到底是財大氣粗,包的飛機到了沒有?」 方怡說:「你等著聽歌賞月就是了。」走到江月蓉面前,「朱海鵬,借你這員女將半個小時,行嗎?」 朱海鵬說:「這是休息時間,只要她本人同意,做什麼都行。」 常少樂有點緊張,提醒道:「洩露秘密的事總不能做吧?」 方怡親熱地攬住江月蓉的腰說:「我們女人家,不會談什麼軍機大事,請你們放心。朱海鵬,你媽和女兒都在這裡,你去看看吧。」 兩個人肩並肩穿過操場,沿著一條不寬的土路,向土崗走去。 方怡開門見山說道:「今天是你給我二十天時限的最後一天,我要告訴你的是,五天前調令已經到你們研究所了。你們所已同意放你。」 「我已經知道了,你很守信用。」 「你消息蠻靈通。」 「四天前,我回了一趟所裡,林總告訴我的。可惜他們誰也不知道這紙調令是如何來的。你讓我感到不可思議。在兩千公里外,靠遙控竟能辦成這種事!」 「窮在鬧市沒人問,富居深山有遠親。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這種赤裸裸,真讓人受不了。當今,有權或者有錢,什麼事都能辦,真讓人受不了。而你,竟然擁有這兩根魔杖,更讓人受不了。」 「我希望你也是一個守信的人。本來,我不想提示你了,因為你的固執和猶豫,我只好再找你一次。那天晚上你已經失信了,你肯定和他在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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