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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牛月清說:「你是不是在應酬我?」

  莊之蝶說:「你就會敗人的情緒!」

  牛月清不言語了,但嘴還是緊閉,接著就說疼,臉上皺著,莊之蝶就伸手拉了電燈繩兒。牛月清說:「你把燈拉滅幹啥?以前我讓拉燈你不讓,說看著有刺激,現在卻拉燈,是我沒刺激了?」

  莊之蝶沒作聲把電燈又拉開。才感覺有了好時,牛月清突然說:「你洗了嗎?你不洗就上來了?」

  莊之蝶爬起來去浴室擦洗,重新過來,卻怎麼也不中用。莊之蝶要牛月清換個姿勢,牛月清說哪兒學得這花樣?莊之蝶只得原樣進行,可百般努力,還是不行。牛月清就說一句:「算了!」

  一臉的苦愁。莊之蝶這時倒有些遺憾,覺得過意不去,嘟囔著:「我不行了,怎麼就不行了?」

  牛月清說:「這好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行過?勉勉強強哄我個不飢不飽的。憑你這個樣,還彈嫌我這樣不好了那樣不是,謀算著別的女人。別的女人可沒我寬容你,早一腳踹你下床去了!」

  莊之蝶不作語,只出氣,把身子轉過去。牛月清卻扳了他過來說:「你甭就這麼睡去,我還有些話要給你說的。」

  莊之蝶說:「什麼話?」

  牛月清說:「你覺得柳月怎樣?」

  莊之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貿然接話,只說:「你說呢?」

  牛月清說:「咱這家請不成保姆的,請一個來,開頭卻不錯,百說百依,慢慢就不行了。你瞧她一天像公主一樣打扮,又愛上街去逛,飯也不好好做了,動不動還跟我上勁兒,是不是該讓她走了?」

  莊之蝶說:「你要辭她?」

  牛月清說:「倒不是辭,辭了外邊人還說咱怎麼啦,才請了不久就辭了!我想給她找個人家的,前幾日乾表姐來看娘,我說起柳月,乾表姐說,把柳月給我兒子做個媳婦呀!這話倒提醒了我。這幾日我想,柳月是比乾表姐那兒子大三歲,女大三,賽金磚,這也是合適的年齡。一個陝北山裏人,能嫁到郊區也是跌到了福窩,我估計她也盼不得的。外人也會說咱關心柳月,能為一個保姆解決了後半生的事。」

  莊之蝶聽了牛月清的話,心裏踏實下來,便說:「你別張羅,她到郊區去幹啥?憑她這模樣,城裏也能尋個家兒的。再說與你那乾表姐兒子定婚,那兒子小毛猴猴的,我都看不上眼的,而且鄉裏一訂了婚就急著要結婚,她一走,咱一時到哪兒再去找像她這樣模樣的又乾猙又勤快的保姆去?請一個醜八怪,木頭人,我丟不起人的,那你就什麼都幹吧!」

  牛月清說:「你不捨不得這個保姆哩,還是捨不得她那一張臉?今日又買了件牛仔褲,你瞧她把上衣塞裝在褲子裏,走路挺胸撅臀,是故意顯派那細腰和肉屁股哩!」

  莊之蝶聽她說著,下邊就勃起了,爬上來就進,牛月清說:「一說到柳月,你倒來了勁兒!」也讓進去,就不言語了,□□□□□□(作者刪去六十字)

  莊之蝶就又讓她變個姿勢,她不肯;讓她狂一點,她說:「我又不是蕩婦!」

  莊之蝶一下子從上邊翻下來,說:「我這是姦屍嘛!」

  兩人皆沒了聲音和響動。過了一會兒,牛月清靠近來卻在動他說:「你來吧。」

  莊之蝶再沒有動,牛月清打嗝兒的毛病就又犯了。

  ***

  轉眼間,開庭日期將近,被告的各人將答辯詞交換看了,再與律師一起研究了答辯中對方可能突然提出的問題,一一又作了應付的準備。直到了開庭的前一天,鍾唯賢還是讓周敏帶來了他的四次修改後的答辯書,讓莊之蝶過目。莊之蝶就讓捎一瓶鎮靜藥過去,要老頭什麼都不再想,吃兩片好好去睡。周敏說老頭有的是安眠藥,一年多來,總說他睡眠不好,全靠安眠藥片哩!這幾天臉色不好,上一次樓虛汗淋漓,要歇幾次的。牛月清就走過來說:「周敏,明日收拾精神些,把鬍子也刮了,氣勢上先把對方鎮住才是。」

  周敏說:「你給莊老師穿什麼?」

  牛月清說:「他有件新西服,沒新領帶,下午我讓柳月去買來一條大紅色的。」

  莊之蝶說:「得了,去受諾貝爾獎呀?」

  牛月清說:「你權當去受獎!讓姓景的瞧瞧,當年沒嫁了你是一個遺憾!我明日去,柳月和唐宛兒都說要去陪聽。我還通知了汪希眠老婆和夏捷,我們都去,把最好的衣裳穿上,一是給你們壯膽兒,二是讓法官也看看,莊之蝶的老婆、朋友都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哪一個也比過了她姓景的,她不要自作多情,以為她就是一朵花,你與她好過就賤看了你!」

  莊之蝶就煩了,揮手讓周敏去歇了,讓牛月清也睡去,就撥通孟雲房電話,說要孟雲房來給卜一卦的。

  孟雲房來後,兩人就關在書房裏嘰嘰咕咕說話,牛月清和柳月等著他們出來問結果,等到十一點三十分了,還不出來,就說:「咱睡吧!」

  分頭睡去。孟雲房在書房看錶到了十二點整,陰陽二氣相交之時,燃了一炷香,讓莊之蝶屏息靜氣,將一撮蓍草雙手合掌地握了一會,就一堆一堆分離著計算出六個爻來,組成一個地水師之坤卦,遂唸唸有詞地寫來畫去。莊之蝶看時,上面寫道:

  丙寅、己酉、丁酉、庚子時
  六神
  ..父母酉金──應  ..子孫酉金──世 青龍
  ..兄弟亥水──   ..妻財亥水──  玄武
  ..官鬼丑土──   ..兄弟丑土──  白虎
  ..妻財午火──世  ..官鬼卯木──應 騰蛇
  ⊙ 官鬼辰土──動  ..父母巳火──  勾陳
  ..子孫寅木──   ..兄弟未土──  朱雀

  孟雲房說:「這卦真有些蹊蹺。」

  莊之蝶問:「好還是不好?」

  孟雲房說:「好是好著的。地水師卦以『一陽繞於五陰,有大將帥帥之象』,因此有相爭之患,被告這方雖你是第二被告,但卻需你出面執旗。五爻君位,兄弟亥水居之,又為妻財,故有耗財之慮。這當然了,打官司必是耗財耗神的事。二爻官鬼,應是多災之意。這是說你這一段多災難呢,這是災仍在繼續?讓我再看看。為文章之事引起官司,文章為火,陽氣過盛。多是還要費力的。坤卦為陰,為小人,為女人,為西南,四柱又劫梟相生,恐西南方向還有憂心的事未息。」

  莊之蝶說:「這麼說明日這開庭還麻煩的?」

  孟雲房說:「坤是伸的意思,也有順的會意,正如同母馬,喜歡逆風奔馳,卻又性情柔順,只要安詳地執著於正道,就會吉祥。這麼看,明日開庭,雖不能完全消除災禍,但只要堅持純正又能通權達變,就能一切順通而獲勝的。」

  說罷,記起了什麼,就在口袋裏掏。掏出一個手帕,手帕打開,裏邊是一小片紅的血紙,要莊之蝶裝在貼身口袋。莊之蝶不解,問是什麼,他才說西京市民裏有個講究,遇事時身上裝有處女經血紙片就會避邪的,他特意為莊之蝶裝備的。莊之蝶說:「我不要的,你又去害了哪一個女人?你能得到這血紙,哪兒又能還是處女的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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