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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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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兒也說:「柳月你是來當保姆的,又不是買的家奴,實在不行了,重尋個家兒去,剩下大姐一個人了,看她還有什麼脾氣!」 莊之蝶說:「你別出餿主意,柳月走什麼?以後有機會,我是會安排好柳月的。」 柳月就更傷心,嚶嚶哭起來。莊之蝶和唐宛兒見她一時哭得勸不住,就過來穿衣服。唐宛兒說:「今日這事好晦氣的,偏讓她撞見了。」 莊之蝶說:「這也好,往後也不必提心吊膽的。」 唐宛兒說:「我知道你心思,又愛上更年輕的了!我剛才是看著你的,要封她的口也用不著和她那個,你是主人家,嚇唬一下,她哪裏就敢胡言亂語?你偏真槍真刀地來了!就是要幹那個,你就應付一下也就罷了,竟是那麼個熱騰勁兒?!她是比我鮮嫩,你怕以後就不需要我了!」 莊之蝶說:「你瞧你這女人,成也是你,不成也是你!」 唐宛兒便說:「可我提醒你,她是個災星的。你們幹著,我看著了,她是沒長毛的。人常說沒毛的女人是白虎煞星,男人有一道毛從前胸直到後背了這叫青龍,青龍遇白虎是帶福,若不是青龍卻要遇了上白虎就會帶災。今日你與她幹了,說不定就有災禍出來的,你得好自為之。」 直說得莊之蝶也心悚然起來,送她走了,自個沖了一杯紅糖開水到書房去喝了。 莊之蝶卻並未聽從唐宛兒的話,與柳月有了第一次,也便有了二次三次。特意察看,這尤物果真是白虎,但豐隆鮮美,開之艷若桃花,閉之白璧無瑕,也就不顧了帶災惹禍的事情。柳月得寵,也漸漸錢多起來,崢嶸顯露,眼裏看輕起了夫人。牛月清數說她已不馴服,正說正對,反說反對,只嘔得做主婦的發了脾氣,又沒了脾氣。一日牛月清上班走時叮嚀買一斤豬肉、二斤韭菜作餡兒包餃子,餃子裏也不要包了錢幣測運。 柳月口說「好的」,偏買了斤半羊肉、二斤茴香作餡兒包了,也包了一枚二分面值的小幣。吃飯了,牛月清問怎麼是羊肉?她嫌羊肉有膻味的,吃了就反胃。柳月硬說羊肉好吃,沒有膻味,還當著她的面一口吃一個,咬都不咬。兩廂就頂撞起來,牛月清又沒有佔多少上風,便生了氣不吃了睡去。柳月卻偏偏以鴿子傳信,召了唐宛兒來,當著牛月清的面說讓唐宛兒來為大姐開心解悶的。唐宛兒與牛月清未說上幾句,她倒端了一碗餃子來說:「宛兒姐,大姐不吃,總不能倒了糟蹋吧,你要不怕我在裏邊放了毒藥,你吃了!」 唐宛兒便端了碗吃起來,說並沒個膻味的,咬了一口,便咯了牙,一開嘴唇,一枚錢幣就叮叮咚咚掉在瓷碗裏。柳月就在唐宛兒身上胡揉搓道:「你真個福大命壯,我多吃了一碗也吃不出來,你吃第一口就咬著了!」 揉搓中手就到唐宛兒那地方狠狠地擰了一把。瞧著兩人嬉鬧無度,牛月清有氣也說不出來,自此倒添了一種病了,時不時打嗝兒,覺得氣短。更要緊的是老覺得自己不乾淨,常用肥皂洗手,洗了還用小刷子來來回回刷每個皺紋和指甲縫兒,一洗刷就一半個小時。 柳月也常常往外邊跑,似乎有些待不住,一買菜出去沒有不趁空兒去逛逛大街,或是去錄影廳看錄影,去遊藝室玩電子遊戲。莊之蝶也有些不滿,曾經說:「柳月,你好像變了個人了!」 柳月說:「那當然的,有你的東西在身上,柳月哪就是純柳月了?!」 牛月清看不慣的是她出去了,回來必是多一件衣服,頭上必是梳了另一種髮型的,便問又去哪兒了?柳月總是理由很圓泛。牛月清就說:「柳月,這月也不見你給老家寄錢,只是花銷著穿戴!你爹你娘把你抓養大了,你進了城,心裏倒不來回報他們了?」 柳月說:「老家用錢沒個多少的,我出來這麼多時間,他們也沒一個來看看我,倒指望我在這裏挖了金窖給他們!我一月能有幾個錢的?」 噎得牛月清便不再問。一日牛月清下班回來,見家裏有許多女孩兒坐著吃酒,一個個油頭粉面,晃腿扭腰,見女主人回來,嚇得吐了舌頭,一哄就散去了。牛月清問柳月:「這都是些什麼人?」 柳月說:「都是我的小同鄉,你瞧見了吧,她們都是發了財了哩!老早就嚷嚷要來看看作家的,來了看家裏什麼都稀罕。我瞧著她們高興,也是不要顯得咱小氣的,就留她們喝了一瓶酒的。」 牛月清說:「這裏是旅遊點嗎?招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誰知道她們在小旅館裏是幹什麼的,我們家可不是暗娼窩子!」 柳月說:「你憑什麼說人家是暗娼?她們是暗娼了,我也就是暗娼了?」 牛月清見她頂撞起來,越發生氣,說:「跟啥人學啥人,自交識了她們,你是越來越變了,你拿鏡子瞧瞧你這打扮,你瞧瞧你是什麼樣?」 柳月說:「不用照鏡子,我尿泡尿已照過了,我是暗娼,我就是暗娼,這個家是比小旅館還小旅館的暗娼窩子!」 牛月清說:「你說什麼!你在咒這個家的?」 柳月說:「我敢咒?咒了我掙什麼拉皮條的錢!」 便把手中的茶杯狠勁在茶几上一推,沒想茶杯竟滑了前去,茶杯沒有摔,撞得茶壺卻掉在地上碎了。牛月清跳起來:「好呀,你摔打東西了!這個家還不是你的家,你還沒權利摔打的!」 柳月說:「我賠你,賠你茶壺,喝的那瓶酒也賠了你!」嗚嗚地哭著到她的房間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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