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何頓 > 我們像野獸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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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後,因為不知道自己已得了淋病又興奮地跟自己的女人做愛,於是都把淋病傳給了各自的女人。最開始發現自己得了淋病的是黃中林。他們從廣州回來的第二天上午,楊廣剛剛走進宏泰裝飾公司,黃中林突然小聲對他說:我們可能都得了性病。楊廣吃驚地看著他,昨天晚上,他和小宋還做了愛,這麼說小宋也得了這病?黃中林推開廁所門進來,問他:你有嗎?楊廣說有。黃中林說:你昨天晚上跟小宋搞了沒有?楊廣說:搞了。黃中林就心裡很平衡了,長臉上佈滿了笑,說看你怎麼向她交代。楊廣問黃中林:你是怎麼跟你老婆說的?黃中林說:我還沒說。又補一句:有什麼好說的?只能騙。我準備說是在火車上傳染的,要不就說是在賓館裡洗澡,由於太累了,躺在浴盆裡泡澡休息時傳染的。黃中林伸長脖子又說:總不能告訴老婆是在廣州打雞時傳染的吧?馬宇那天來得比較晚,他十一點鐘才來,臉上堆積著烏雲,問他,他說他上附二醫院看病去了。再問,他就罵田妖,田妖鱉討卵嫌,他臉上忿忿的,有很多脾氣,帶我們去玩就帶我們去一個好點的地方玩麼,他這是害我們。他望一眼楊廣和黃中林又說:就是中鱉,不是你這根騷棍,我也不會有那種衝動。黃中林笑出了一口迷人的白牙齒,說要怪只能怪田妖,不能怪我。馬宇罵他道:還不是你?就是你在火車上三番五次地問田妖,問得田妖眉飛色舞的,結果就把我們帶到了那樣邋遢的狗窩樣的地方。楊廣滿臉的惶惑,說我怕了,想起都噁心得要嘔。來不來都是大學畢業,受了高等教育。馬宇歎口氣,自責道:想當年我在四川美院讀大學時,是一心要當畫家的,現在什麼卵都不是了。我們都不知不覺地墮落了。楊廣也承認,說真是墮落了,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曉得怎麼跟小宋交代。 第十八章 楊廣把小宋帶到湘江邊上,湘江邊上樹木成蔭,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一對一對的戀人依偎在一起,彼此暢想著未來。未來在他們眼裡一定是很美好的,要不就是很色情的,不然也不會那麼纏纏綿綿。小宋心情很好,臉上自然有幾分嬌媚。小宋不是那種溫順的女孩,雖然談不上性格暴戾,卻是個有獨立意識的女孩。小宋快大學畢業了。她現在處在兩難之中,一方面她想跟楊廣結婚算了,築一個溫馨幸福的愛窠。但她又有顧慮,因為她不願意成為一名教中學生背化學元素表的化學老師,而學師範,基本上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打起背包去某所學校當一名乖巧的化學老師。所以另一方面對她也充滿了吸引力,那就是捨棄普通女人的幸福,堅決走另一條路,那條路付出的努力會更多,也許要辛苦一輩子,那就是考研、讀博,有機會就去奪取諾貝爾化學獎。她在猶豫,也很矛盾,諾貝爾化學獎好是好,但是一讀研,又得花掉三年青春,再一讀博,還得花去兩年。那麼她的青春還剩多少呢?因此她不曉得應該選擇哪條路走好。小宋以為楊廣是要跟她談婚嫁問題,臉上很高興。怎麼樣?你是不是想早點把我娶回你家去侍候你爸爸媽媽?她一臉洞察秋毫的樣子說。楊廣說:我當然想,就怕你不願意。小宋瞟他一眼,說你怎麼知道我不願意?楊廣說:你昨天晚上不是說你要考研嗎?小宋說:我今天改變主意了。楊廣說:那好啊,那我就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了。小宋幸福地一笑,臉上就很色情,問他:就可以天天操我了吧?想上午操就上午操,想下午操就下午操,是不是這樣想的你?楊廣無地自容地回答:我正是這樣想的,你真聰明。小宋說:哼,你做夢吧。楊廣覺得應該告訴她真相了,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但我又說不出口。我一直懷疑我自己是從哪裡患的這種病,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但不跟你說又不行。小宋妖媚地一笑,說別兜圈子了,說麼,你得了什麼病?說著,她用手肘輕輕撞了下他的腰。楊廣說:我怕你生氣,還怕你誤會。小宋又妖媚地一笑,說麼,什麼病?楊廣想橫豎躲不過,說我得了性病,今天我去附二醫院檢查,醫生說是淋病。小宋呆呆地瞪著他。楊廣又說:早上我解小溲時發現龜頭上有白色液體……我懷疑是早幾天跟田妖鱉去廣州進材料,那天我有些感冒,身上沒一點勁,田妖就在招待所給我開了間房,讓我睡一覺。我估計是洗澡時躺在浴盆裡傳染的。小宋突然覺得他很齷齪,為了他,她都不知道拒絕過多少男人的追求,臨了卻是個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男人。她冷冷一笑,說不要編故事了,楊廣。楊廣說:我發誓是這樣。小宋覺得還是應該把自己獻給化學,而不是獻給這個淋病患者,就霍地起身。無恥,她尖聲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別以為我不清楚。我還從沒聽說過哪個人是因洗澡感染上性病的。楊廣說:要不就是在火車的臥鋪上感染的。小宋憤怒道:你自己得了就得了,你害我也跟著你出醜,你不是人呢。說著,她揚手打了楊廣一耳光,憤慨地轉身走了。 黃中林的老婆小何不像小宋這麼憤慨,她立即接受了老公的解釋。她是個單純的女人,除了在廠裡出出宣傳欄,就是在家裡看看書看看電視,既不打麻將也不串門,當然就相信在火車的臥鋪墊單上也能傳染性病的說法。所以她微笑著和黃中林一併上附二醫院,脫下半邊褲子,翹起屁股讓護士一針紮進她的臀部,將跟淋病菌作鬥爭的藥水推入她的肌體。隨後,她仍然笑著與丈夫面對面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消炎。她是那種女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女人。她笑著對瞞著她而上醫院打針的楊廣和馬宇說:中林最不注意衛生了,這也是給他一個教訓。楊廣和馬宇笑逐顏開的,心裡卻很欽佩黃中林的本事,居然能讓小何相信他的鬼話。馬宇最走運,他回來的那兩天老婆正跟他鬧意見,而鬧意見的原因是她從馬宇的頭髮上嗅到了不屬她的香味,而小徐來了例假,所以他僥倖地躲過了一場災難。 楊廣很慘,小宋不願見他。有整整一個星期她都不理他。他來她寢室,希望她能原諒他,然而她看見他就冷冷地走開,好像不認識這個男人似的。未來的化學家是個成熟,有思想,提倡愛情專一的女性。她氣呼呼地,覺得她的愛情被這個畫畫的玩弄了。當初我就不應該委身給你,她惡狠狠地蔑視著自己說,我是瞎了眼。跟了你,還那麼愛你,真是太蠢了。 一個星期後,她還是跟楊廣見了面。在醫院裡見面,他陪她去檢查。她臉色很不好看,妝也沒化,冷冰冰的臉上呈現著一片荒涼。檢查完後,兩人走出醫院的大門,在街上走了很長一段路,她蔑視一切地走著,不說一句話。楊廣很歉疚,臨了說:晚上我們聽歌去可以嗎小宋?她用勁抽口氣,說我要考研究生。楊廣瞅著她,說好啊,不過考研究生也不差這麼一晚。她說:我要考研究生。楊廣沒法將她的思想扳回來,她既聰明又固執,不是那種你想要她幹這她就幹這,你想要她幹那她就幹那的女性。她走到汽車站前,等著開往河西的公共汽車。楊廣追上去,把一千塊錢塞到她手上,這是給你看病的錢,他說,你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她頭也沒回地邁上公共汽車,走了。楊廣瞪著遠去的公共汽車,心想她的缺點就是太有個性了,你真要她向東她就越是要往西走。這就是她最大的缺點。從她嘴裡獲得的信息,她只崇拜兩個女人:一個是武則天,中國歷史上惟一的一名女皇帝;另一個是居里夫人,發現了鈾又發現了鐳的因而兩次榮獲諾貝爾化學獎的女人。這兩個女人毫不搭界,一個生活在一千五百年前的中國,一個生活在二十世紀的瑞士;一個是把反對自己的男人置於腳下的女皇帝,一個是忠於丈夫且一輩子獻身於科學事業的女科學家。崇拜武則天是小宋的天性,因為她天性好強,然而要在中國成為女皇帝如今已不可能了,但成為一名女科學家去拿諾貝爾化學獎當然還是有一線希望。她斷然選擇了後一種,忙著准備考武漢大學的研究生。小青從郴州回來了,黃中林特意為自己和小青在城邊上租了套兩室一廳房。小青見楊廣一臉失戀,就同情他地笑了。小青說:你也會痛苦啊?我以為只有我們女人可憐呢,原來男人也有可憐的時候。楊廣說:今天晚上你應該陪我睡,把我搞一下,讓我消消火。小青淺淺一笑,可以啊,只要中鱉沒意見。她也跟他們一併叫黃中林為中鱉了,她笑得很好看地說:自己解決吧,你們男人不是從小就有手淫的習慣嗎?她浪笑一聲,跑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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