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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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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經過一年又一年的歲月,經過在這些歲月裡的思考,我發現我們大家所說的,讓一輩又一輩人追尋的愛情原來存在於詩裡。 詩,一種文學式樣,專門寄託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無處寄託的夢境。例如: 我願意是樹,如果你是樹上的花; 我願意是花,如果你是露水; 我願意是露水,如果你是陽光…… 如果你是天空, 我願意變成天上的星星; 如果你是地獄, 我願意永墮地獄之中。 多麼美好的詩句!遺憾的是事實上我們是人,我們不可能永遠不可能是樹、花、露水、陽光、天空和星星。我們與它們毫無可比性。 再例如: 我願意是急流,只要我的愛人 是一條小魚, 在我的浪花中快樂地游來遊去。 我願意是荒林,只要我的愛人 是一隻小鳥, 在我稠密的樹枝間做窠鳴叫。 我願意是廢墟,只要我的愛人 是青青的常春藤, 沿著我荒涼的額親密地攀援上升。 我願意是草屋,只要我的愛人 是可愛的火焰, 在我的爐子裡愉快地緩緩閃現。 我願意是灰色的破旗,只要我的愛人 是珊瑚似的夕陽, 傍著我蒼白的臉顯出鮮豔的輝煌。 我在十八歲的時候流著淚朗誦這首情詩。鼓掌喝彩的是我十六歲的表弟。我三十歲的表姐在一旁冷笑。姨母織著毛線,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飽經滄桑的五姨婆在火盆邊睡著了。 有一句詩我相信是愛情的全部內涵和最高境界,單純就欣賞而言,我永遠被它感動。 它就是:只要你要 只要我有 11 沒有什麼明天,我說。 我關上房門,到衛生間梳洗。我用柔軟的毛巾對著大鏡子擦乾被如琴湖的濃霧濡濕的頭髮。我再次明確告訴自己:沒有什麼明天。沒有明天的談話。談什麼? 再見朋友。 洗過澡,躺在床上,我給總服務台撥了個電話。 我說:小姐,我從明天起想在團體餐廳吃飯,能安排一下嗎? 小姐說:如果您願意自費,是可以的。一般團體進餐都是支票結帳,個人不掏錢。 我說:我願意個人掏錢。 小姐說:那您明天參加中國農村改革開放政策研究會議進餐。餐桌上有牌子,上面寫著農改會,十個人一桌。 謝謝!我說。 明天在零客餐廳吃飯的就沒有我了。和他碰見的機會也就大大減少了。 我躺在床上想:他會找到我的房間來嗎?阿彌陀佛,但願明天我能找到另一家飯店。 正這麼想著,電話鈴驟響。我警惕地望著電話。遲遲不敢去接。本來我真有點喜歡這位陌生的朋友,黃昏時分我還在牯嶺大街上慶倖自己遇上了這麼一個明白人。再說本來受了如琴湖神話的感染,說幾句心裡一時激動冒出來的話也不為過。我悄悄退了,你不再找我。這不就行了?追個電話可就叫人感覺不舒服了。 電話鈴固執地響。 我只好提起了話筒,但我不說話。 喂!一位小姐奇怪地呼叫:喂喂有人嗎? 我忙說:小姐有人,對不起。 小姐說:我是賓館總台,剛才和您為進餐的事通過話。 我說:我聽出你的聲音了。小姐有事? 小姐說:我們來了一個緊急任務。明天我們要接待一個重要會議。這樣,我們必須調整一下房間。您是否能夠到山上的六號樓去住呢?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次在廬山運氣這麼好,要風是風,要雨得雨。要換個住處機會就主動上門了。 我說:調出主樓去六號樓?就是山上那幾棟小別墅其中的一棟? 小姐說:是的。最上面的那棟。那別墅是太舊了一點兒,但房間還是按標準房間準備的,有熱水和衛生間。沒有電話電視,我們給你優惠百分之二十的房費。 我說:好的我願意! 我豈止願意?我求之不得呢!眼下廬山遊客爆滿,我想換個住處談何容易。況且這種現代樓房我住得多了,那古老的西式小洋房早就令我心馳神往。 我和小姐在電話裡同時向對方說:謝謝! 我們笑起來。 這一夜我睡得很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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